“讓公子見笑了。”咳了幾聲後,薛夫人長舒了一口氣,鬆緩許多。
“誰還沒個三災五難的時候,遑論是染疾在身,又遇上陰雨纏綿不休,夫人隻怕愈加不好受了。”李揚欽覺得這很稀鬆平常。
薛夫人笑了笑,“公子說的是。”
左右看不下去,李揚欽索性放下手裏的書卷,問道,“不知夫人可看了郎中抓了藥?”
薛夫人搖頭,“不曾,近日方覺不適,尚未來得及尋郎中抓藥。”
李揚欽輕快一笑,“不知夫人可信得過小生?”
薛夫人恍然,這話說的含糊其辭,但見其真摯,她還是笑著點了點頭,旋即問道,“公子你有緩解之法?”
“小生家有偏方,不過幾味山野尋常之物,熬出湯藥來,可緩解夫人之病。若是夫人信得過小生……”
侍衛出聲打斷道,“夫人。”
這一聲夫人,意在提醒薛夫人三思,畢竟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若他心懷不軌,亦或是有人請君入甕,那一切的努力可白白枉費了。
薛夫人怎會不知,她對侍衛投去一個“無妨”的眼神,繼而對李揚欽道,“那就卻之不恭,有勞公子了。”
“好,夫人且稍等,小生去去便回。”
李揚欽抬腳踢了踢躺在一旁的仆人,“走了,你去打水。”
仆人口中嘀嘀咕咕也聽不清在念叨什麼,看著極不情願的樣子,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又慢吞吞地跟在李揚欽身後,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出了破廟,不知道的,還以為仆人才是那個老爺,書生不過是個逆來順受的粗使下人。
兩個平民打扮的侍衛跟了上去,這一主一仆的舉止,他們都牢牢盯著。
破廟隻剩薛夫人和幾個侍衛,隻有薛夫人坐在火堆旁,隨行的侍衛不敢越矩,坐得不遠不近。
“薛夫人,萬不可輕信於旁人。”侍衛好言相勸。
薛夫人搖頭,“無妨,那個叫李揚欽的書生,不是什麼心懷叵測之人。”
侍衛隻得默下聲去,不再多言,唯有謹而慎之,牢記太子妃之命,保安雲郡主萬全。
不多時,李揚欽帶著仆人回來了,在破廟尋得個土陶罐洗了又洗,隨後將采回的草藥放進去,三碗水煎作一碗。
藥成時,一侍衛謊稱染疾,分了些去,喝下後無甚大礙,這才給薛夫人喝下。
藥雖苦,薛夫人倒也一飲而盡,沒有半分忸怩之態,藥汁過喉時,清涼甘苦。
李揚欽回到火堆旁坐下,“破碗破罐,夫人不嫌棄便好。”
仆人翻了一眼,山毛野地,上哪去尋些個好碗好罐去?!再者說了,有藥喝就不錯了,能保命還嫌棄這些個作甚。
嗬,文人,就是事多,仆人白眼又一翻。
“多謝公子了。”一碗藥下去,薛夫人覺得舒爽了許多,至少喉中不再痛癢難當,總是忍不住想咳出聲來。
“不妨事,不妨事。”李揚欽擺手笑道,麵上帶著些許不好意思,舉手之勞罷了,出門在外,皆是異鄉人,能幫一點便是一點,又不圖旁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