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梟站在門口,僵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放著以往,他會冷漠地分開這母子二人,狠狠訓斥兒子一頓,再逼他繼續訓練。生在這條黑暗之路上,他唯有從小練就一身本領,學會冷漠待人,鐵石心腸,將來才能在恐怖惡劣的夾縫環境中求得生存。
可此時,他整個思緒打亂,他想著賀禦玲剛剛跟他說那些話時的神情,向來天地不怕鬼神都要為之讓路的國際梟雄,心底竟慢慢滋生出一種驚惶的情緒。
幸虧有這個兒子,否則他會隨時失去這個女人。
所以,如今他巴不得這母子倆的感情親近再親近一些,這樣隻要他控製住了兒子,也就拴住了那個女人!
轉身,出去,下屬很快跟上來,低聲請示:“申屠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們若是再不發出信號,今天又要過去了。萬一夜狼等不及又回去的話,那我們的計劃……”
申屠梟一語不發,臉色鐵青而沉冷,下屬看了他一眼,嚇得忙收回眼神,不敢再多言語。
良久,他像是終於從兩難抉擇的境地中比較出了高低,方冷冷吐出幾個字:“按原定計劃。”
不管夜狼跟紫玉蘭是什麼關係,都不能影響他要為阿弟報仇的決心!
這些年他為這個女人破例夠多了,這一次絕對不能讓殺弟仇人到了眼前又被放走!
所以,計劃不斷要繼續實行,還要盡快實行,正好趁著軒兒手指受傷而紫玉蘭無暇分神時將這件事塵埃落定!
到時候人死不能複生,縱然她恨他入骨,可隻要她放不下兒子,就還是要留在他身邊。
下屬點頭應答,領命而去!
*
賀禦君在W鎮走訪了一天,一來是看能否等到對方的信號,二來也是熟悉環境,了解地形。
太陽西斜,他抬腕看了看時間,五點多了。
從昨天來到這裏到現在,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小時,可申屠梟卻絲毫沒有動靜。
他明白,對方在故意消磨他的耐力,等到他著急失去方寸時,對付起來就更容易了。
可他賀禦君又豈是這麼容易就上當受騙的?
他不出現,那丫頭也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以他對申屠梟的了解,對方縱然要為弟報仇但也不會輕易就要了他的命。
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最符合他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的惡魔本性。
隻是,但願對方並不知道那丫頭跟他的特殊關係,否則,若拿筱筱對付他,那比讓他生不如死還要痛苦百倍。
思及此,賀禦君心底多少還是有了些波瀾。看過腕表,他抬眸又朝四處逡巡了遍,夕陽西下,熱鬧了一天的邊陲小鎮漸漸安靜下來,街上都是匆忙歸家的景象。
轉身,正欲朝住處返回,迎麵一輛汽車駛過來,路中間不巧正站著個小男童。
眼看著孩子要被撞上,賀禦君眸光一緊,健步如飛地撲上去,將孩子護在懷裏躲過那輛疾馳而過的汽車。
街上不少人都被這一幕嚇住,罵罵咧咧地指責那輛車,賀禦君看了眼遠去的車尾,又低頭看向懷裏的孩子,還未來得及關心出口,一個婦女便飛快跑來,抱著孩子感恩戴德地朝他連連道謝。
母子倆離開走了,賀禦君站起身,正欲抬步,突然發現腳下落了張紙條。
下意識地,他趕緊四處查看,可來往行人中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撿起紙條,展開,裏麵隻有簡短兩個字:“過橋。”
過橋?!
賀禦君抬眸看去,這條街的盡頭就是一條劃分兩國邊界的河流,河上有一座鋼筋水泥橋。
過橋的話,那就出境了。
很明顯,青龍會的據點確實盤踞在境外,而申屠梟也很清楚,把他弄死在境外會比在境內容易很多,而且不會招來多餘事端。
這一去凶多吉少,可他來這裏不就等著這一刻嗎?
大掌習慣性地扣了下腰間的手槍,他沒有過多的猶豫,也沒去通知當地警方,就那樣大踏步朝著國界橋走去。
拿出通行證順利過了邊境,賀禦君提高警惕。果然,還沒走出多遠,前方就出現一個行蹤詭異的男子,那人朝他看了一眼,理了理頭上的鴨舌帽,拐進了路邊的山林。
山林地形複雜,易躲難追,如果裏麵潛伏著狙擊手,那他踏進去分分鍾都可能命喪黃泉。可若是不跟上,他又如何獲得那小丫頭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