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還未來得及拉開兒子,那挺著肚子的女孩兒一腳踩空,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兩人本能去抓,卻還是沒來得及。
女孩兒摔了下去,淒厲的尖叫劃過冷清的庭院。
“娜娜!”
“鮑薇娜!”
母子倆看著躺在台階下的女孩兒,五官痛楚地縮成一團,一隻手支撐著身體,另一手抱著肚子——身下,殷紅的血染紅了衣裙。
“快,晨陽!快送醫院!”
安晨陽看到血,慌慌張張地沒了脾氣,嚇得臉色慘白:“媽,會不會孩子沒了……”
鮑薇娜疼得幾欲昏厥,見這男人還在擔心孩子,哭著大罵:“安晨陽你個王八蛋,我都要疼死了!”
徐如玉也吼兒子,“快去開車!得趕緊送醫院啊!”
“哦,哦……”安晨陽連聲答應,可是跑開了兩步又突然停住,轉過身,一臉驚惶未定地盯著地上痛苦喊叫的女孩兒。
“你還愣著幹什麼!”徐如玉大罵,形象全無。
安晨陽靜靜地說:“媽,孩子沒了就沒了,我也不想這麼早當爸爸。”故意拖延一下,送去醫院也保不住了,那才好。
地上兩個女人都是重重一震,鮑薇娜盯著安晨陽看了又看,臉色煞白,手上染了血指過去:“安晨陽,你……你不是人。”
“鮑薇娜,這也不能怪我,我早就說了不要孩子,你非要生下來。剛才你自己不也說了,我們安家現在沒有錢養這個孩子嗎?”所謂狼心狗肺,這種人應該才是最淋漓盡致的詮釋。
徐如玉望著兒子,痛心疾首,從沒想過對他的寵愛居然將他的人格扭曲成這個樣子。
然而,現在不是追悔自責的時候,徐如玉見兒子站著不動,咆哮起來:“安晨陽!你趕緊去開車!送她去醫院!”
安晨陽吊兒郎當地晃著腿,冷漠地說:“反正孩子又不想要了,急什麼。”
“你懂什麼!流產導致大出血會死人的!你想跟你那個混賬爸爸一樣坐牢去嗎?!”
大概是這一聲嚇住了他,安晨陽罵罵咧咧地,這才趕緊去開車來,母子倆把鮑薇娜扶著抬上車。
風風火火趕到醫院,車子在急診門口停住,醫生護士急急忙忙把渾身是血的女人推進手術室搶救。
徐如玉跟安晨陽原本也是要跟進去的,可不知道徐如玉看到了誰,愣了下,轉身就朝著另一處跑去。
“媽!媽!”安晨陽喊了幾聲,沒叫住人,皺了皺眉轉身走向急診室。
*
與門診樓隔得不遠的住院部,樓下前亭的綠化帶旁站著準備出院的賀禦玲。
一身白色寬鬆衣裙,頭發優雅盤起,已近中年的女人氣質淡雅,眉目溫潤。
賀老將軍拄著拐杖也站在一邊,看到朝他們開過來的座駕,轉身瞄了眼孫女兒,“走吧。”
賀禦玲準備去攙老爺子,被老人避了開,又提醒說:“你手上有傷,我要你扶什麼,你現在這身子骨還不抵我一個八十多的糟老頭子!”
賀禦玲笑了笑,“讓爺爺為我操心了。”
“知道就好!”
老爺子先坐上車,賀禦玲隨後也彎身進去,手才剛剛挨到車門,突然一個人朝她撲來,拽著她的衣裙就跪倒在地:“賀老爺子,請留步!”
徐如玉這幾天到處奔波,好歹也找到一些門路,有人跟她指點,讓她想辦法聯係賀家的老太爺,求求情說說好話,沒準兒能有用。
可是她哪裏認識賀老爺子,又是好一番打探,才弄到一張老爺子的照片。
剛才下車,她無意間看到這裏站著的兩人,覺得老頭兒樣貌眼熟,猛地想起來,便不顧一切地撲上來。
旁邊的警衛員都沒反應過來,福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趕緊跟警衛員一起將徐如玉拉開。
“你什麼人啊!知道這是誰嗎?!”
徐如玉雙手巴著敞開的車門,大聲喊:“賀老爺子,我是安大偉的妻子,我知道他犯了錯該死,可他現在已經受到懲罰了,您就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吧!”
沒等老爺子發話,賀禦玲臉色驚訝地看過來,“你是安大偉的妻子?”
“是,我是!”徐如玉盯著賀禦玲看了又看,臉色露出欣喜,“你,您就是章夫人吧?”
賀禦玲沉了臉,淡淡冷漠地說:“我跟章國智沒有關係了。”
“賀小姐!賀小姐……大偉他是一時糊塗,被章國智蠱惑的,最壞的人就是章國智啊!賀小姐,大偉的女兒你認識的,就是筱筱啊,是賀先生的女朋友,他們倆感情很好的……筱筱不好開這個口替她爸爸求情,隻能拜托我來……賀小姐,大偉受到懲罰了,您看……您這也沒事了,看在筱筱的麵子上,您就發發善心,放他一馬吧!”徐如玉舔著臉皮,平日裏的目中無人全都消失不見,不顧形象和尊嚴的,苦苦哀求賀禦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