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聞訊,筱筱也鬆了一口氣,嘴角露出微微笑意。
知道他肯定又是一夜未眠,筱筱微微拽了拽他的手指,低聲說:“我還不餓,你去看完小軒,回來休息會兒吧。”
“不餓?”賀禦君一聽這話就來火,沉著眉眼冷聲,“你身體垮了,最後擔心的是誰?就不想讓我好過點?”
“……”筱筱無話可說,閉上嘴巴。
賀禦君站起身,怕她不聽話,又沉著眉警告:“我說過,沒我的允許不能下床,不要惹我動怒。”
“知道了!”總是把她當三歲小孩訓來訓去,筱筱臉上也掛不住,沒好氣地回了句。
男人轉身出去了,筱筱才抬手扶住額頭,稍稍一動還是覺得眩暈,看來這些日子身體透支不少,一下子獻血過多,的確有些承受不住。
隻是在男人麵前,她不敢表露出來,不然又是一頓罵不說,他也會戰戰兢兢擔心不已。
好在,孩子總算搶救回來了,那她這些犧牲也就不算什麼了。
賀禦君去了重症監護室。
從探視窗口看進去,幾歲的孩子躺在病床上起伏弧度並不明顯,越發顯得單薄瘦削。右手腕處纏繞著白色紗布,隱約還有血跡滲透,左手背上紮著針管,還在輸液。
平日裏劍拔弩張猶如一頭小犀牛似的男孩子,這會兒總算安靜了下來,而且臉色蒼白還帶著氧氣罩。
想到姐姐的臨終托付,賀禦君心裏多少還是難過跟愧疚。
沒把孩子照顧好,他有責任,若不是筱筱心細,恐怕華佗在世也不可能救回這孩子一命。
向來無所不能的強大男人,此時看著病床上還昏迷未醒的孩童,心裏竟感到迷茫和困窘。
到底……該如何撫養這個孩子?
在病房外佇立許久,賀禦君剛要離開,一轉身瞥見老爺子跟秦元福過來了。
昨天,老爺子身體不適也正好入住這家醫院,想必是醫生把消息傳了出去,老爺子才這麼一大早就過來。
男人轉身迎上去,高大挺拔的身姿微帶落寞與沉肅,低聲道:“爺爺,怎麼起這麼早?身體好些了?醫生怎麼說的?”
老爺子滿臉愁容,著急地走到探視窗口朝裏張望了幾眼,又轉頭問:“孩子怎麼樣了?渡過危險期了?”
“醫生說,暫時保住一命,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兩日。”
秦元福沉沉一聲歎息,“這都是什麼事啊……好好一家子人,這轉眼間……哎——”
世間那麼多壞人也不見得遭報應的,為什麼賀家為國家為人民做出了那麼大的貢獻,犧牲奉獻了幾代人,最終就落得這個下場?
人丁寥落,興盛不再。
賀禦君自然明白福伯話裏的意思,俊挺濃黑的眉宇也不由得沉壓下來。
賀老將軍盯著病房裏昏迷的孩子看了許久,才臉色黯淡地轉過身來。
步履闌珊地在一邊坐下,老爺子兩手搭在拐杖扶手上,逼退眼底的濕潤後,才歎了口氣:“如今啊……這賀家所有的希望都在禦君身上了,你跟筱筱……你倆可千萬別再出點什麼意外,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啊——”
語音拖長,老爺子沉痛地搖著頭,眼眶還是沒忍住再度泛紅。
賀禦君能理解老人家的心情。人老了就盼著一家團圓,盼著子孫後代幸福平安,可是賀家——爺爺這一生經曆的悲痛太多了,如今這把高齡,他哪裏還能承受得住這種痛失親人的打擊。
不忍看老爺子傷心落淚的模樣,賀禦君一時心動,陡然眉心一蹙:“爺爺,您別擔心,這輩子……一定讓您看到重孫兒。”
他想給老爺子一些希望,衝動之下說出這話。
也的確,老人家一聽,花白的眉宇登時揚起,滿臉激動:“什麼意思?筱筱……有了?”
賀禦君嘴角抽了下,心想老頭兒怎麼比他還急。
“沒。”
賀老將軍滿臉期望一下子又潰散,埋怨地瞥了孫兒一眼,“沒?那你跟我打什麼包票?哎……禦玲這一走,你們也不便在短時間內操辦婚禮喜事,至少,也得把這個年頭過去。”
這倒是。總不能姐姐屍骨未寒,他轉眼就又大張旗鼓地娶妻,倫理道德上都說不過去。
“不過啊,不辦婚禮也不影響你們趕緊要孩子。可以等結婚報告批下來,你們先把證領了,孩子嘛……要是有了肯定就得要,婚禮可以暫緩一緩,等以後有機會了再補辦。”
如今一堆亂攤子,賀禦君都還沒有心思考慮到這些,見爺爺提起,他也就順勢應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