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林海早在趕到這裏增援時就經曆了一場惡戰,身上已經負傷,此時又受槍傷無疑是雪上加霜,能撐到這會兒已經是奇跡了。
被刑戰雲扶坐起來,他艱難地撐了撐眼皮,手指虛虛抬起,又落下,嘴唇蠕動:“去……去幫禦君,去……”
刑戰雲看了眼賀禦君那邊,沉聲點頭,“好,您放心!穆首長,您一定要堅持住!”
話落,刑戰雲又小心翼翼地把穆林海放回地麵。
跟他來的那些精銳部隊,早已經在指揮官的授意下衝上去將田思雨團團包圍了,好幾隻槍口對準著。
田思雨斷了手臂,身體又被賀禦君強有力的膝蓋重重壓在地麵上,連呼吸都異常艱難了。
抬眸,狼狽又痛苦地看了看周遭,她還在笑,嘴裏鮮血淋漓,“好啊……好啊……我這一生,因為錯愛,終於……把自己送上了死路……哈哈,好啊……真好——”
劇烈喘息著,她又擰頭,望著身後頭頂上的賀禦君,眸光渙散,眼珠僵滯,氣若遊絲地說:“賀……賀禦君,求你……給我一個痛快吧……能死在你手裏,我……我……我心滿意足了——”
刑戰雲聽她說出這話,眉心狠狠一擰,目光移動看向兄弟。
賀禦君麵色陰森森地駭人,兩鬢豆大的汗水滾落,眼眸裏陰翳的光猶如刀棱般鋒銳。
聽到田思雨這話,他的表情沒有絲毫鬆動,兩頰的牙骨咬出淩厲印痕,沉聲狠狠地回應:“好!我說過,看在你放過我女兒一命的份上,我留你全屍,會讓你死個痛快!”
田思雨笑著,望著他,一直笑著。
她那隻被折斷的手,指間還扭曲地夾著那枚刀片,賀禦君眸光劃過,一手攥住她手裏的刀片,反手一劃,鋒利的刀片從她頸間掃過。
隻聽低低一聲悶哼,那仰著脖子的女魔頭,瞳孔頓時瞪直,而後,頭顱重重落了下去。
一時間,場麵鴉雀無聲。
刑戰雲皺眉,看著戰友慢慢站起身來,忙上前扶了住:“禦君!”
賀禦君虛虛搖頭,又抬手晃了晃,“我沒事……”
一夜激戰,死傷無數,此時天色已經蒙蒙亮起,戰鬥也終於結束,迎來勝利。
新的一天,光明的一天,就要來了。
*
賀禦君醒來時,床邊沒有一個人在。
異國他鄉的病房,跟國內的病房擺設都不一樣,他知道,自己還身處瑞士,沒有回國。
可是,筱筱跟嶽父呢?
昏迷前他記得,他們倆也都受傷了,此時不見人,會不會是……
經曆了這一次生離死別,好像連這個鋼鐵般的男人都變得患得患失,脆弱起來。
頭腦一清明,他坐起身就要下床,不顧手上紮著的針頭。
好在,病房門及時推開,刑戰雲看到他坐起身,大吃一驚連忙走過去:“禦君,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筱筱呢?!她人去哪兒了?”看到兄弟,賀禦君一把扣住他手臂,疾聲匆忙地問。
刑戰雲說:“她也受了傷,在另一間病房躺著,這會兒紀曼柔跟賀軒都陪著她,小侄女兒也在那邊。”
賀禦君一聽,愣了下,心放回原處。
可隨即,他瘦削憔悴的俊臉一下子變色,口氣更是不滿,“為什麼所有人都陪在她身邊,放我一個人在這裏躺著?這區別對待未免太大了吧!”
刑戰雲一愣,好大一聲“啊”,盯著他,足足緩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吃醋?還是爭寵?
見他又起身要走,刑戰雲忙伸手攔住,頭疼地安撫,“禦君,醫生說了,你的身體需要好好靜養,不然會有一輩子的後遺症,所以我們才不敢打擾你。”
“我的身體好好地,沒問題!”
“哎哎!”見他起身又要走,刑戰雲實在是拿他沒辦法,將他強行按回去後,又說,“你躺好,我去叫他們,叫他們都來你房間,吵得你睡不安頭都大了,這總行?!”
“嗯。”賀禦君盯著他看了眼,又吼,“那你快去啊!還愣著幹什麼!”
刑戰雲:“……”
他得去問問醫生,那個藥的後遺症會不會對一個人的腦子和性情有影響,為什麼這人醒來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好好好,我這就去!你千萬不要下床!你身上也有傷的。”刑戰雲滿腹狐疑,不敢耽誤,一邊安撫著一邊趕緊去隔壁的病房叫某人的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