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二十五分,一架從英國返程的客機降落,在熙熙攘攘出來的人群中,幾乎隻是一眼,艾琳便與祖祖同時認出了對方,眼淚頃刻間滑落,她的祖祖終於回來了,三年不見,他長高了許多,病情痊愈後,臉色也不再如小時候那般蒼白,而是正常人的紅潤,從沒像這一刻,是如此感謝父親唐立勳,雖然讓她經曆了一段漫長而又痛苦的與親人分離的歲月,但是,卻還給了她一個健康的弟弟,一個再也不會被病魔折磨的弟弟。
榮祖祖走到她麵前,21歲的他,已經高出她半個頭,用沙啞的嗓音輕喚一聲:“姐……”
艾琳的眼淚頓時便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她緊緊地抱住弟弟,失聲痛哭:“祖祖,歡迎回家……”
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內,這團聚的一幕感動了無數人的目光,機場這種地方從來就不缺乏這樣團聚的場麵,可為什麼偏偏他們的團聚感動了別人,正是因為他們之間,那種不需要言說就能讓人感受到的深厚情意。
有太多的話想要跟弟弟說,但不急於一時,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今生今世,再不與弟弟分離。
祖祖與姐姐相擁哭泣了很久後,才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唐哲,重重的喊一聲:“姐夫……”
唐哲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感概萬千:“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行人回到夢園的別墅,艾琳一路上隻是抱著弟弟哭,什麼話也不問,到了家,才開始從頭問起,問他當初去英國發生的所有事,一個細節也不放過,從祖祖最初的不適應,到後來的慢慢接受,她一邊聽一邊抹眼淚,好像弟弟不是去治病,而是從人間地獄走了一遭般。
姐弟二人團聚,真的有說不完的話,當天晚上,唐哲體諒艾琳剛見到弟弟,需要相處的時間,便主動提出讓艾琳和弟弟一起睡,艾琳很開心,祖祖臨睡前給父母打了一通電話,祝玉葉得知兒子已經回國,當即在電話裏痛哭不已,對於這個失而複得的兒子,他們有太多的想念和牽掛,隻是一直都不表露出來,因為不敢想所以假裝不想,夫妻倆人悲慟的哭聲讓坐在床另一頭的女兒,都聽得真真切切。
祖祖也哭了,從下午見到姐姐他的眼淚就沒止住過,盡管看起來已經像個小男子漢,其實心裏還是脆弱的不行,當初他是強行被帶離父母身邊,雖然後來已經習慣了孤獨的生活,但對於當時一個隻有十幾歲的孩子來說,還是極其殘忍心酸的。
掛了電話,祖祖還在哭,艾琳走到弟弟麵前,把他的頭抱到懷裏,輕拍他的背,像媽媽的手一樣,拍一下說一聲:“祖祖不哭……祖祖不哭……”
“姐,以後不要再讓陌生人把我帶走好不好?”
“好。”
“不管是為了我好,還是有其它別的原因,都不要再讓我離開你們好不好?”
“好。”
“即使我被迫離開了,也不要一直對我不聞不問好不好?”
“好。”
……
艾琳背過身,拚命咬著唇,不想讓弟弟聽到自己的哭聲,她知道,弟弟說出這番話,一定是經曆了很多,她想不到的心酸和害怕,她不敢去想他曾經過的是怎樣的生活,隻要稍微一觸及,心就像被揪住一般疼。
孤獨不可恥,孤獨其實很可怕。
“姐,我要做舅舅了是不是?”
“是的,你要做舅舅了,都說外甥像舅舅,所以姐的孩子一定會像我們祖祖,即使眉眼不像,性格也一定要像,像我們祖祖一樣堅強,一樣樂觀,一樣懂事……”
祖祖終於笑了,是從見麵後到現在,第一次露出笑容:“聽姐這樣說,好像我經曆過的所有痛苦全部都值了。”
又是一個不眠夜,姐弟二人聊到天明,也未能把過去幾年的時光全部補回來。
清晨,唐哲看到老婆頂著一雙熊貓眼,是即心疼又無奈,一邊拿冰袋給她敷眼,一邊訓斥:“就知道你們肯定要說一夜的話,早知道不讓你們睡一起了。”
噓——
艾琳作個噤聲的動作:“小聲一點,他剛睡著,別把他吵醒了。”
嗬……唐哲哭笑不得:“你這未免關愛的過頭了吧?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隔了百十米遠,也能把他吵醒?”
“他睡覺易驚,一點動靜都會醒,還是小聲點為好。”
“行,行。”唐哲點頭:“咱爸媽知道祖祖回來了嗎?”
“知道了,昨晚打的電話。”
“他們要過來嗎?”
“我媽老毛病關節炎又犯了,這兩天走不了,祖祖先陪我幾天,反正我孩子也快生了,等我孩子生了後,我媽要是能動的了身,就和我爸過來,要是動不了,我就和祖祖一起回去。”
“那怎麼行,你還得坐月子呢,你聽誰過哪個女人月子裏回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