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居家的一麵,像是秋日裏的豔陽,給人一種暖透全身的感覺。他把我照顧得事無巨細,不讓我碰涼水,親自端水過來為我泡腳,連浴缸裏的水溫都調好才放心地讓我洗澡。最讓人稱絕的是他定製的餐譜,每天一日三頓營養餐,每天都不重樣,或蒸或燉或炒或煮,他都信手拈來,經他手做出來的菜,甜,甜得恰到好處;香,香得淡雅清新。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把我照顧得如此妥帖,這樣的細心與周到,即便是我的親哥也未必能夠達到。他沒有在我耳邊提過靳言的名字,我們聊天的時候也都默契地避開這個話題。直到周日晚上,他特地做了西餐,拿出了一瓶白葡萄酒,對我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你陪我喝一小杯,好嗎?”
我們像往常一樣寒暄著,聊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半杯酒下肚之後,我再也忍不住地問出口,我說:“今天是什麼日子?是不是和刑雨有關?”
直覺告訴我是這樣。事實也果然如此。
刑風有些傷感地說:“如果小雨還活著,今天是她的生日。”
“能和我聊聊刑雨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他對著刑雨的房間淡淡一笑。
“你之所以願意認我做妹妹,是因為我長得像小雨對不對?”我猛喝了一口酒,終於把憋在心裏許久的話問出了口。
我看到刑風的身體強烈地一怔,他愣住了,目光疑惑地望向我:“你怎麼會知道靳言和小雨……?”
果然……的確一切都和刑雨有關,刹那間我的眼神灰暗了下來。
“其實就算你不問,今天我也打算和你聊一聊這件事。”刑風說道,又喝了一口酒。
“我們兄妹感情從小就好,因為我大她很多,長兄如父,我總是竭盡全力給她最好的一切。”刑風開始了艱難的回憶,盡管他刻意隱忍,我還是能感覺到他言語背後那種過於強烈的傷感氣息。
“靳言和小雨是在他父親和我表姐婚禮上認識的,後來小雨央求轉學和靳言度一所小學,我答應了。”刑風說道這裏,頓時哽咽了。
“後來小雨患病,我帶著她四處尋醫無果,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天天地瘦弱下去,頭發漸漸掉光,原本漂亮的大眼睛漸漸深陷……靳言天天來看她,有一天我問小雨,我說小雨你還有什麼願望沒有實現,哥哥盡全力幫你。小雨突然臉紅了,許久才害羞地對我說,哥,我想和靳言談三天的戀愛,我都還沒來得及談戀愛,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刑風說道這裏,身體已經控製不住地劇烈抖動,他扭過頭去不讓我看到他掉眼淚的模樣,可是我依然能夠感同身受那股巨大的悲傷。
他很快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又繼續說道:“她說她真的很想嚐試一下戀愛的味道,想知道被人愛是什麼滋味。直到這時候,我才知道她和靳言相互喜歡。”
“那後來呢?你答應了?”聽到這裏,我不由得問道。
“是啊,小雨生命裏最後的日子,靳言一直在身邊陪伴著,沈紫嫣也每天都來。三個孩子那時候的感情特別真摯。小雨臨終前對靳言說,希望他和沈紫嫣能夠好好地走下去,帶著她未了的心願,一起到白頭。當時在小雨的病床前,他們兩個人都答應了。”刑風說道。
“小雨的願望太過天真了,靳言和沈紫嫣雖然履行了對小雨的承諾成為了男女朋友,但他們並不合適。小雨去世的事情成為靳言心底的痛。那段他經常找我打球,常常曠課打架,玩飆車,不停惹事,他爸沒辦法,隻能讓兩個保鏢整天跟著。他和沈紫嫣都太年輕了,沈紫嫣喜歡他,但他喜歡的是小雨,兩個人又怎麼可能勉強在一起。那兩年他們兩家人常常因為他們的吵架而鬧得劍拔弩張,風風雨雨不得安寧。後來大概是沈紫嫣做了什麼錯事,靳言一怒之下和她分了手,從此兩家就變成了競爭對手,經常你來我往地惡性競爭。沈紫嫣家境深厚,父母及祖輩都是H城土生土長,靳言父親畢竟是後起之秀根基並不牢固,這麼一來二去的,靳言父親漸漸就力不從心了……”刑風說起過去的這一段淵源,我才知道原來這中間還有著這麼多的故事。
“所以他們之間的矛盾並非因我而起,而是早就存在的,對嗎?”我連忙問道。
刑風點了點頭,他說:“是啊。後來靳言遇到了你,你恰恰長得和小雨有些相像,我不確定他愛上你是不是因為小雨的原因,但是我想一開始你對他的吸引,或許是因為小雨的緣故。就像我之所以答應幫助靳言照顧你,也是因為他告訴我,你長得和小雨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