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拉著我的手帶著我去小賣部買了幾瓶水和兩桶方便麵,大概生怕我不吃東西,於是又買了我最愛吃的提子和酸梅,然後我們一起進入了候車室。
離火車開動的時間還有一會兒,我們並肩坐在這擁擠逼仄、充斥著種種氣味的候車室裏,靳言對我說:“時間還有一會兒,你要麼靠在我肩上睡一會兒。”
我一開始搖了搖頭,後來實在是支撐不住了,不知不覺靠在了他的肩上,我感覺他輕輕撥弄了我的頭,讓我枕在了他的腿上,我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靳言柔聲喚醒了我:“小書,快起來,要檢票了。”
我揉了揉眼睛,從他大腿上起來,他大力抓住我的手,拉著我檢票進站,因為這裏是過路站,火車停靠的時間很短,一路上我們都在奔跑,靳言背著大包抓著我的手一路狂奔,終於趕在人群裏上了車。
他拉著我穿過了擁擠的人群,找到了座位之後,讓我先坐下,然後他卸下了肩上的大包,坐在了我的旁邊。
我乘坐火車的機會並不多,印象中好像除了那一年18歲和靳言一起私奔的時候坐過火車之外,這竟然是第二次,而且還是和他一起。
火車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擁擠,車廂裏空氣不流通,氣味比候車室的氣味還要濃鬱,我看得出靳言在極力忍耐著這一股濃濃的氣味,他掏出口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備好的口香糖,遞給我說:“嚼一根,閉上眼睛聽音樂。我去問問有沒有臥鋪票,有的話我們補上,我很快就回來。”
那一刻,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我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他驚訝又驚喜地回頭,在我額頭上迅速親吻了一下,柔聲說:“乖,我保證一定回來。”
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我心理上開始對他有了一點點的依賴,我已經承受了和球球在一夜之間的生離,我無法再承受靳言在人海裏忽然的消失。
我呆呆地望著他背影,看著他用力地穿梭到人群裏,然後消失在車廂的節點,之後便不見了。當看到他消失的那一刻,我心裏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我一直望著那個入口,五分鍾,十分鍾,十五分鍾……他依然沒有回來,我幾乎按捺不住想起身過去看看,就在我再也忍不住想站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他捧著一盒盒飯出現在了那裏。
他在人群中顯得好高啊,當他出現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一塊石頭落了地。我慌忙坐下來,假裝自己並沒有站起來,心裏卻為自己蹩腳的行為感覺可笑。
他端著一盒香噴噴的盒飯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頭上滿頭大汗,雖然已經是秋天了可是天氣依然悶熱得要命,他對我說:“盒飯快賣光了,我跑了好幾節車廂才買到這麼一盒。小書,你多少吃一點兒。”
“好。”我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還有很多路要走,所以沒有客氣,接過來把餐桌上的東西挪了挪位置,便打開了盒飯。
火車上的盒飯並不好吃,靳言坐在我的身邊,目光溫柔地看著我吃。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他開始用手輕輕地撥弄我的頭發,大概怕我誤會,他說:“你後腦勺的頭發有些淩亂,我知道你愛幹淨,我幫你撥弄一下。”
我吃了一會兒之後,依然沒有多少胃口,我說:“我不吃了。”
“再吃點吧。你這些天都沒怎麼吃飯。”他勸我道。
我搖了搖頭,於是他直接把我剩下的盒飯拿過去,想都沒想就吃了起來。那一刻我看著他的動作,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我說:“這是我吃過的,你怎麼就吃了?”
“沒事,我喜歡這樣吃。”他快速回答道,很快吃完了盒飯裏剩下的所有飯菜,甚至連我剩下的肥肉都不放過。
我完全看愣了,他飛快起身穿過車廂扔掉了盒飯,把毛巾擰濕了拿過來遞給我說:“你擦擦臉,然後去一趟衛生間,之後你就睡吧。我已經和列車員說了,他說有臥鋪會立馬通知我。”
我沒想到他如今會如此細致地對待我,看著他臉上一臉的惶恐和虔誠,我原本冰冷的心又有了一絲絲的裂縫,那條縫裏透著和煦的陽光,我不知道徹底撕開這條裂縫後,等待我的是永遠如今天這般溫暖的陽光還是又如同昨日一般忽然而至的暴風雨。可是畢竟這一刻,在這樣擁擠的人群裏,我身邊有一個人陪著我,他願意陪我萬水千山,去尋找我們共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