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天上樓裏,一樓大廳的台子上,說書的先生正說著武鬆打虎,台下空蕩蕩的,唯有靠近台子的一張梨花木方桌前坐了一穿著水藍色冰絲袖鬆竹雙麵紋的小兒。

小孩十來歲的年紀,麵白如玉盤,五官俊秀,雖未張開,卻以看得出幾分顏色。他身邊畢恭畢敬的站著個中年男子,並時不時低頭附在他耳邊嘀咕幾句。

“換換換,給小爺換,小爺要聽三國演義。”底下一道童聲傳來,說書先生臉一黑,低頭看去,果然又是那坐在大廳裏的小兒。

李牧雲橫眉立眼丟出一錠銀子,小孩拳頭那麼大,少說也有十幾兩。

說書的自己給自己寬心,不過就是個小娃,雖是囂張跋扈了一些,但到底看在銀子的麵子上,他想聽什麼,自己就說什麼?

想著,拉開了架勢,剛說到魏蜀吳,又是一錠銀子砸下來,“換。”

一旁候著的掌櫃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連忙朝台上的說書先生使眼色。這小祖宗從早晨就進來,一進門就砸了二百兩的銀票把大廳裏清了場,還特意要人從鬆鶴書館請來了說書先生,說是要聽書,這不,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愣是換了十幾個劇目。

掌櫃的迎來送往見識過不少達官貴人,瞧這小娃的氣勢,也知道身份特殊。況且前幾日木偶新娘慘死案鬧得沸沸揚揚,誰不知道大理寺右卿的柳大人身邊跟了個十來歲的小祖宗。

“這位小爺,您到底要聽哪出戲?要不您給提點提點?”掌櫃的陪笑道,那說書的先生已經臉色黑白,拿堂木的手都直發抖,真怕一不留神甩出來,傷了這小祖宗。

李牧雲心裏火氣一股一股的往上湧,猛地一拍桌子,“小爺要聽木偶新娘。”

掌櫃的一愣,“什麼木偶新娘?”

李牧雲不懷好意的笑,勾住掌櫃的脖子,附身湊到他耳邊說。

掌櫃的連連晃頭,“小爺,這事可不是誰便說的,外衣引來那惡鬼可是不好了。”

李牧雲嗤笑一聲,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小爺就想聽,你就給我講講,講那個什麼隋煬帝的惡鬼索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掌櫃的摸了一把額頭冷汗,李牧雲端起茶杯,超空曠處喊了一聲“阿大!”一道黝黑的影子悄無聲息的落在掌櫃的身後,冰冷的刀鋒抵著他的脖子。“怎麼?現在想講一講了麼?”李牧雲學著柳木生的樣子翹起二郎腿,“噗!”的一聲打開折扇。

掌櫃的哪見過這陣仗啊,都聽說書的說王公貴族身邊有暗衛,來無影去無蹤,殺人如麻,見血封喉,六親不認,沒想到今天真真是見識到了。“我說,我說,小爺饒命。”

李牧雲一笑,朝阿大使了個眼色,阿大退到他身後,低垂著頭,默不作聲,存在感很低。當然,這是李牧雲的想法,掌櫃的完全不認為這個神出鬼沒的‘阿大’存在感,相反的,他就像一把擱在他脖子上的刀,隻一個輕微的小動作,自己就會血濺當場,這感覺實在稱不上美妙。

“你可以開始講了。”李牧雲撚了顆點心塞進嘴裏,“呸!糖多了。”

掌櫃的抹了抹汗,“好吧,既然小爺想知道,老朽就跟你說說。”

“墮馬鎮最開始不叫墮馬鎮,這裏是淮陰城外的一個小鎮,大概一百多年前,這裏是一個木偶村,村裏一半以上的人都是以做木偶為生,當年隋煬帝下江南經過這裏,還曾欽點過這裏最有名的木偶師親自做了木偶去船上表演。”掌櫃的娓娓說道,李牧雲臉一黑,“你講的這些我都知道。那個木偶師叫汴梁,後來太祖太原起兵,打到淮陰的時候,因為戰亂,村子裏許多壯年都被拉了壯丁,太祖登基後,木偶村幾乎已經沒什麼青壯年了,後來新郡太守上任,把木偶村改名成了墮馬鎮。”

掌櫃抬頭看他,本想糊弄幾句,沒想到他竟然知之甚詳,“小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牧雲一愣,“難道還有隱情?”

“那是當然。”

“什麼意思?”

掌櫃的苦著臉,一邊抹汗一邊說,“小爺隻知隋煬帝賞了汴梁,卻不知這汴梁有一個女兒。”

李牧雲雖然才不過十來歲,可生在皇家的孩子總要比市井的孩子早熟,宣王爺又常講太祖皇帝偉業,難免要提及一下這位荒淫無道的隋煬帝。

“隋煬帝看上了汴梁的女兒?”李牧雲雙手支著下巴,笑得眉飛色舞。

掌櫃的心中暗驚,到底是皇家的孩子,天性薄涼啊!“是。”

“那隋煬帝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