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直到司馬家這麼多事兒的啊?”花涼若有所思的看著唐次,“你不是失憶?”
唐次拿花剪的手一頓,扭頭抬眼看了看霧蒙蒙的天,“好像又要下雨了。”
“木頭啊!”花涼一把抽走他手裏的花剪,“別顧左右而其他。”
唐次笑笑,“書。”
“書?”
唐次點了點頭,轉身把花盆都擺好,“你不是看了?”
“咦?”花涼微愣,“啊!我想起來了,那本線裝書,可我沒看完。”
“要看麼?”
“可以看麼?”
唐次聳聳肩,轉身進了客房,出來時,手裏拿著那本略顯陳舊破敗的線裝書,“三十五頁。”
花涼狐疑的看了唐次一眼,又看看書,翻倒第三十五頁,上麵是規整的梅花小篆,字跡有些模糊,看起來至少有幾十年的年頭了。
書上記載了太宗年間發生的一起反叛案。當時曾任職並州刺史的左岸忠涉險謀逆,太宗察覺後,派人去並州查辦此案,後在左岸忠家中發現了私製的龍袍。書中記載,製作龍袍的是當時江南司馬家的一位繡師,事發後,這位繡師被判了車裂之行。第二年春,司馬家中出了一位繡官,並進入宮中專門為皇帝和娘娘繡製龍袍,此後很多年,每年每一代司馬家人中都會有一位世襲禦用繡師這一職位,替每一位皇帝繡製龍袍。
“這案子好生奇怪。”花涼看完,驚訝的看著唐次,“既然司馬家幫助了那位並州刺史繡製龍袍而謀反,後來皇帝不是應該也怪罪司馬家麼?為何後來司馬家卻代代成了禦用繡師?”這完全?不符合常理,至少不符合帝王的常理。”
“我去了江南。”唐次慢條斯理的說。
“啊!”花涼詫異的看著唐次,隨後又想,這本書大概是他身上所有關於他身世的東西,而這樣一本奇怪的日記體書冊裏麵記錄了無數個百年前的離奇案件,他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不斷地走訪跟這本書上所記載案件中提到的州郡城鎮吧!
思及此,花涼不由得皺了皺眉,“那你,你出現在江淮?本身也是為了葛家?”
唐次點了點頭,“太宗年間,江淮確實出了一個案子,一個郡守被害,當時審理這個案子的,是葛家人。”
“所以你潛入葛家?”
“嗯。”
“找到線索了?”
唐次搖了搖頭,“沒有,時間太久了。”
“那墮馬鎮呢?”花涼一愣,“啊!我知道了,是有關那個木偶師女兒的案子?”
唐次點了點頭,“不過很顯然沒有絲毫線索。”
“也不是啊!”花涼咧嘴一笑,“至少知道了你有病。”
唐次愣了愣,臉一紅,想到昨天早晨醒來之時,自己光裸著上半身裹著毯子躺在車廂裏的情景。
花涼臉色正了正,試探的問,“木頭,你真的不記得了?”
唐次抿唇搖了搖頭,“不記得了,關於你說的突然昏迷,渾身結上一層薄冰的事兒,也從不知。”他曾試圖找過原因,但很顯然並不成功。
花涼急急拉住他的手,“木頭,你可能中毒,很厲害的毒。”天知道當她看見他毫無知覺的躺在那兒的時候多怕他永遠也醒不過來。
唐次抿了抿唇,目光漸漸沉了下來,“花涼。”
“嗯?”
“會怕麼?”會怕麼?怕他像個怪物一樣,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醒不過來了。他把她帶出來,從來沒想過會讓她麵對這些。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一睡不起了,丟下她一個人,他終是不能放心的。
胸口莫名一陣抽疼,他微白了臉色。
“怕。”花涼一笑,把書複又塞進他懷裏,“所以你可別死,至少不能比我早死啊,我這麼膽小,又無親無故的,你死了,我怎麼辦?”
唐次微愣,哭笑不得的看著花涼,“你終歸是要嫁人的。”
花涼一愣,不悅的抿唇,“我嫁給你,你看我都看過你了,你總不會不負責任吧!況且,我這個樣子誰還會娶我啊!”
唐次無奈的搖搖頭,“我並非良人。”
花涼愣愣的看著他,明明是盛夏,卻感覺到一種透骨的涼。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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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玲衝衝忙忙進了扶桑園,臉色蒼白得很。月姬經了昨晚的事兒,一切又恢複到從前,依舊是傾城絕色的美人,依舊飼弄著院子裏的牡丹,就連床前摔碎的花盆都尋來一模一樣的,仿佛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一樣。
人這一生啊,有些事兒做了就是做了,不管你走到什麼地步,都是回不去的。
月姬知道,唐次更不可能不知道,是她矯情了。
“怎麼樣了?”掐掉最後一顆多餘的花芽,月姬扭頭看翠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