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廷鈺遇害的那天晚上,江正澤來找過月姬,月姬避而不見,顯然兩個人之間是有些矛盾的。離開扶桑園之後,江正澤在大概四更的時候回了義馬堂,這點歐陽毅可以證實。
施廷鈺的屍體被水泡過之後,關於死亡時間的具體推斷便不能精確到一個時辰之內,初步判斷是在遇見翠玲之後的半個時辰之後。
從義馬堂走到後山水榭大概要兩柱香的時間,如果施廷鈺是在後山遇害,那殺他的人應該是在宴會之後的半個時辰之後的事兒,這樣來看,幾乎每個人都有殺人時間。
“你們夫人跟莊主的關係怎麼樣?”花涼假裝漫步驚醒的問,“夫人這麼漂亮,莊主對她一定很好啊!”
“這!”翠玲臉色白了白,“我也說不好。”
“說不好?難道莊主對夫人不好?不會啊,即便是重病在身,他不也還是堅持要舉行婚禮嗎?”
翠玲搖搖,有些茫然的說,“我也不知道,雖說莊主對夫人那是一百個好,可是,可是莊主似乎是有些害怕夫人的。”
花涼故作驚訝的“咦”了一聲,“莊主怎麼會怕夫人?”
“我也不知道,但莊主其實很少和夫人親近的,夫人也很少主動去找莊主。”翠玲回憶說,“我記得有一次夫人生病,在床上躺了好幾天,莊主雖然天天都來看她,可是卻從來沒有碰過夫人一下,都是遠遠看著,喂藥什麼的,都是貼身的丫鬟做的。”
翠玲似乎對江正澤頗有幾分怨念,可一個表麵上看著深情不移的男人,何以會有這種超乎尋常的舉動呢?
他怕什麼?
“那施廷鈺呢?”
翠玲臉色幽的一白,花涼沒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連忙問道,“施廷鈺也找過你家夫人麼?”
翠玲支支吾吾,到底年少,臉上的表情出賣了她,花涼連忙抓住她的手,誘導道,“翠玲,你知道什麼?對麼?”
“我!”翠玲抬起頭,臉上據是驚愕之色。花涼輕輕歎了口氣兒,“翠玲,你該說的,如果不盡快抓住凶手,說不定下一個受害的就是你,就是你夫人。你也不願看到的,不是麼?”
向來平靜的白馬山莊突然頻頻發生凶案,目標都是真對莊裏的主子們,下人間的傳聞越演越烈,雖沒有鬧出什麼亂子,但儼然在所有人心中落了一把厚重的枷鎖,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的或許就成自己,就成自己的主子了。
“花姑娘,我說就是了,隻是這事兒你且不要說給別人聽。”翠玲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自然。”花涼保證道。
翠玲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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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毅得到洛雷大鬧扶桑園後連忙趕來錦客軒,柳木生剛把人安撫好,歐陽毅便推門進來,臉色有點訕訕的。
柳木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月姬,心說這女人真是處處都透著古怪啊!
“月姬夫人,你真的不知道洛雷為何要這麼對你?”柳木生最後問了一遍,心裏暗火燒得越發的旺盛了。
從進門到現在,除了喊了一聲栁大人,這位月姬夫人真是好定性,恁是他說破了嘴皮子,也沒能套出半句有用的話。
月姬抬眼恬靜的看著他,“大人為何以為我一定知道?”
“額!”柳木生敲了敲扇柄,抬頭看了眼臉色不太好的歐陽毅,苦笑道,“總不會平白無故就是鬧你的扶桑園吧!”
月姬抿了抿唇,桃花粉的帕子沾了沾眼角,回頭看了眼歐陽毅,“扶桑園一時半會兒我是不想回去了,你幫我在錦客軒整理一間房吧!”說著,起身與柳木生告辭,“我還要去整理一些衣物,就不打擾大人了。”
柳木生摸了摸下巴,看著二人離開,俊男美女的,忍不住感歎一聲,“隻有這樣才算得上是才子佳人啊,江正澤那老頭子,倒是豔福不淺,隻可惜怕是沒命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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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前又下起了雨,花涼百無聊賴的坐在門口看著院子裏那株被打濕的桂花樹發呆。柳木生搬著板凳出來的時候,雨勢正大,花涼把胡床往回拽了拽,一側頭,柳木生正笑看著她,“花姑娘。”
花涼哼了一聲,繼續坐在胡床上支著下巴發呆。
月亮門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唐次撐著把草綠色的紙傘出現在門口,花涼眼睛一亮,從胡床上跳起來,“木頭。”
唐次一抬頭,唇上帶著笑,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雨太大,打著傘也濕了衣襟,唐次衝進回廊,收了傘,花涼連忙衝進屋裏拿了布斤給他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