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澤不能人道,所以自然也就談不上被月姬害死。施廷鈺死後,唯一對江正澤恨之入骨的人便是藍正龍。
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全部落在從進門開始就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藍正龍身上。
藍正龍畢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處變不驚的冷笑兩聲,“老夫若是恨急,隻會手刃了他,絕不會幹這些下作的事兒。”
是了,殺施廷鈺的人拿走了他屍體裏的鮫珠,帶走了虛遊,用虛遊製蠱毒殺了江正澤,兩件事兒連在一起,藍正龍便又沒有了嫌疑。
林白撓了撓頭,煩躁的原地轉了兩圈,走到唐次麵前,高壯的身體擋住了光線,在唐次臉上留下一道深邃的暗影,“你說,到底是什麼人殺了他們?”
唐次撩了撩眼皮子沒說話。
“啊,你這臭狗,可把本官累死了,趕緊的,進來。”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叫嚷,柳木生吹胡子瞪眼的牽著一隻土狗進來。
是旺財!
白馬山莊養在後廚的小土狗旺財,是老劉家的孫子養著玩兒的。柳木生出去了大半個時辰,找回來的就是這麼條狗?唐次眼角抽了抽,十分懷疑的看著旺財。
汪汪汪!
“臭狗,別叫了。”柳木生作勢要踢,旺財夾著尾巴又縮回它腳邊。
眾人麵麵相覷,即好奇唐次要柳木生弄條狗做什麼,又怕自己惹麻煩上身,遂誰也不言語,默默看著唐次。
唐次低頭看了看蹲在柳木攝過腳邊的旺財,伸手從袖袋裏拿出一隻抱著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展開,裏麵是一小撮燃得半盡的香灰。“來,寶貝,看看這是什麼?”他微微附身,把手伸到旺財麵前。
旺財圓滾滾的兩隻黑眼睛上下打量著他,似乎對他並不太友好,吱著獠牙嗚咽著。
“顯然它並不太喜歡我。”起身笑了笑,唐次把帕子遞給花涼,“你來。”
花涼看了看狗,不太情願的接過帕子,實在有些懷疑,這隻叫旺財的小狗難道就喜歡她?
“你早上吃了包子。”唐次微笑。
花涼回頭,“你怎麼知道?”
“韭菜葉塞在牙縫裏了。”
“木頭,你可以更討人嫌一點。”
接下來的事兒實在是太過於有趣了,之所以用有趣兒來形容,是因為花涼還從來沒見過有人用夠就把案子破了,當然,隻是其中一個環節。
且說旺財,這隻小土狗,在她掌心的帕子上聞了聞,然後便晃著尾巴跑出房間.唐次拽著花涼跟上去,其他人麵麵相覷,自然是跟了過去,遠遠看去,便好像是一群人追著一隻小土狗在長長的回廊裏拔足長奔。
旺財腿短,跑得不快,一路穿過半個山莊,後麵的人跟的一頭霧水,唯有花涼暗搓搓的問了一句,“木頭啊,咱們跟著旺財幹嘛?”
是啊!
在場的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俠客,再不濟還有兩個朝廷命官,你一個小小的花匠,帶著大夥兒跟著條夠拔足狂奔,算什麼?
身後跟著的人莫不是如此想的,隻是誰也不說,不能說,說了豈不是表明自己蠢?
花涼可不介意當個蠢人,她就想搞明白。嗬嗬!不不不,是木頭需要她搞明白,這一路跑來,他都在她掌心裏劃拉了好幾個字兒了,不就是讓她問出來,他好裝一裝大半蒜麼?
見所有人都不由得放慢了腳步,郭毅癟了癟嘴唇,暗搓搓的看了唐次一眼,表示鄙視,而跑在最前麵的唐次則很是冷淡的說,“我與栁大人在施廷鈺的房間裏找到了他遇害那天燃剩下的香料灰燼,裏麵含有一種叫肉豆蔻的迷藥成分,這肉豆蔻極為罕見,常人不可得,無色無味,極難被發現。狗的嗅覺比人類好許多倍,能夠分辨得出肉豆蔻的香味,我讓它聞了肉豆蔻的香味,回頭它自然可以找出那個下藥的人。”
眾人紛紛詫異,還真沒聽說過狗的嗅覺比人類靈敏。
多虧這食古不化的年代,各位貴人麼自視甚高,隻覺得全天下的霸主就是兩條腿走路的人,且不知世上萬千生靈,各有各的妙處。
唐次心裏感歎一番,也不怕他們不信,他回頭看郭毅,果真見他點了點頭,“唐公子說得極是,刑部大牢裏也養了獵犬,狗的嗅覺確實靈敏。”說著,摸了摸鼻尖,上麵已經有了那麼點子冷汗,暗道,但那是獵犬,你弄個土狗是忽悠誰呢?
且看著吧!
唐次一邊跑,一邊又說,“之前在施廷鈺的房間裏發現了大量的血跡,人是在房間裏死的,方才栁大人也帶著旺財去施廷鈺房間裏轉悠了兩圈。”說完,便不再說話了,一門心思追著旺財跑。
眾人心裏打了鼓,各懷心思的往前跑,隻郭毅腳步緩慢落在後麵,目光陰鬱的看著前麵的歐陽毅。
在唐次說出,‘栁大人也帶著旺財去施廷鈺房間轉悠了兩圈’之後,歐陽毅的腳步明顯的頓了一下,很明顯。
沒有鬼才怪。郭毅冷哼,遂想到昨夜自己查到的那些陳釀舊事,心裏亦有些不太舒服,隻是案子影響甚大,談不上同情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