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冷宮失火,燒死了很多人。”郭毅淡淡的說,目光從花涼臉上掠過,搭在膝蓋上的手因著胃部翻攪般的難受而緊緊拳握著。
花涼靜靜的聽著,這些事兒,她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坊間的說書先生最是喜歡說些皇家秘聞,至於其中幾分真假,便是見仁見智了。
郭毅口中說得那場冷宮大火,她曾在茶寮中聽著說書先生說過,隻隱約記得當時那場大火來得很是詭異,有人說是天降雷劫,生生劈塌了半個宮殿,火勢驟然而起,燒死了不少冷宮的罪妃和宮女太監。
“你可知,那位端木罪妃也在其中?”郭毅慢條斯理的說,小船已經劃到河道中心,柳木生手中撐著長蒿,一邊看著河麵蕩漾起的微波,一邊豎起耳朵聽郭毅低沉的嗓音訴說當年的宮闈秘聞。
那位端木罪妃他也曾聽說過,但如何死的,大理寺的卷宗裏並沒有,如今聽來,難道與零飛香和蒙恬有關?正疑惑間,便聽花涼道,“不知道,隻是聽過些說書的講過,有一罪妃死在冷宮。”
“哈哈哈!”郭毅突然輕笑出聲,柳木生還沒聽過郭毅這麼笑過,真是難聽得摧枯拉朽。“那位端木罪妃不僅在冷宮大殿中,且並非被燒死的。”
花涼“?啊”了一聲,“難道還有別的隱情?”
郭毅抬眼看了柳木生一眼,抿唇冷笑,“據當時的幸存者說,冷宮失火之時,端木罪妃的寢居中飛出無數殷紅的蝴蝶,仿佛是從血海裏飛出來的一樣。”
柳木生“咦”了一聲,扭頭看郭毅,“我記得當時是隆冬吧,怎麼會有蝴蝶?”那種季節,別說蝴蝶了,鵠鵝子也沒有的。
郭毅點頭,繼續說道,“確實不該有,但也確實有人看見了,更為離奇的是,當時有人看見端木罪妃已經死了,人就躺在寢殿的榻上,腹部被剖開,髒器皆無,傷口邊緣還粘著幾隻垂死的紅色蝴蝶。”
“這怎麼可能?”花涼驚呼,“難道那些蝴蝶是從端木罪妃的身體裏轉出來的?”
柳木生聽得入神,幹脆放下長蒿“噠噠噠”跑回船艙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郭毅和花涼,“還真不好說,白馬山莊的江正澤,可不就是從肚子裏轉出了一堆黑乎乎的蟲子?”說完,仍覺得此事便是如此,激動的抬手摸了摸鼻尖,“你們說,會不會這些蝴蝶就是那些蟲子孵化出來的?額,就像是毛毛蟲?”
花涼臉色微白,抬頭看郭毅,郭毅嗤笑道,“沒想到你這顆榆木腦袋也有開竅的時候?”
柳木生一瞪眼,“郭鐵嘴,你說誰呢?”
郭毅臉色蒼白,被他這麼一晃,小船劇烈的搖晃起來,胃裏一陣翻湧,終是沒忍住,扒著船沿“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柳木生訕訕的摸了摸鼻尖,花涼抬頭看了看天。
今天的月亮真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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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夏日,氣溫灼熱,但乘著小船飄在河道上,水麵聚起的水汽仍舊讓人有種薄涼的感覺。
郭毅已經吐好了,臉色發白的靠在船艙邊緣,花涼縮了縮脖子坐在船頭,柳木生再次拿起長蒿插在水中。
小船沉沉浮浮,時間在靜謐中流逝,花涼總想著郭毅的話沒說完,回頭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郭毅,終於還是問了一句,“郭大人,你說了這麼多,也沒說著端木罪妃所用的零飛香有何不妥之處?”
郭毅眼皮微微動了動,沒睜開眼,薄唇抿了抿,好一會兒才說,“零飛香自端木罪妃死後便以失傳。而且。”說到這兒,他微微一頓,猛地睜開眼,“大火過後,工人們並沒有在冷宮裏找到端木罪妃的屍體。”
花涼詫異的長大嘴巴,“這不該啊,即便是火勢再大,也不可能燒得什麼都不留下。”
郭毅冷笑,“可偏偏就是什麼都沒有留下,一夜之間,這種宮中所有端木罪妃有關的東西全部消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過這麼個人一樣。”
“怎麼會?”花涼驚訝道。
“事實便是如此,端木罪妃生前所用零飛香是其秘製的香料,太宗皇帝因早年征戰沙場,身上留下宿疾,端木罪妃進宮後,太宗皇帝也曾改用零飛香,其效果絕佳,太宗皇帝身體一直康健。後來端木罪妃死後,宮中再無人能製造出零飛香,太宗被宿疾折磨,雖然後請了無數術士研究零飛香,卻終未得。”郭毅避重就輕的說看,其中諸多細節不便說出來,唯恐褻瀆聖人。然而隻是這些,便足矣讓花涼膛目結舌。
“可是失蹤了上百年的零飛香,郭鐵嘴你又何以如此在意,並對這一點皇家秘史這麼清楚?”柳木生目光挑釁的看著郭毅,口中拆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