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裏陰暗潮濕,鼠蟻亂串,頭頂的天上上滲出略顯掛帶的月光,映在唐次臉上,便是這破落之地,也顯得他通身上下的氣度。
這麼多年,他還是沒變,即便是身陷牢獄,也從不見狼狽之態。
思及此,葛一不免一怔,輕笑,“你已經知道是我?”
唐次點了點頭,“斯以為,該是你想我知道你,否則斷然不會讓敏書和段白楊在宣州幾次三番刺探我。”零飛香是前朝舊物,出自蒙恬之手,蒙恬有它隻是理所當然,可敏書假扮楊真真,利用零飛香接近他,顯然是想要勾起他的記憶刺探他。
從江淮開始,幾經詭案,其中均與袁烈的手劄有關,若細細想來,幕後之人,必然是與袁烈有關。
“柳老爺子說,當年袁烈參與調查後宮懸案,被人檢舉與後宮妃嬪有幹係,後蒙恬離奇失蹤,袁烈被捕,整個唐刺無一幸免。但唐刺是隻屬於太宗皇帝管轄,行蹤詭秘,從袁烈的手劄中可以看出,唐刺行事詭詐,旁人斷然不會知道唐刺所行所為之事,如此這般,那檢舉袁烈的之人應是唐刺中人。”唐次淡淡的說,葛一麵上帶笑,似乎對他猜出一切,一丁點詫異也無。
“那又如何呢?”葛一說道,麵容帶笑,唐次淡淡撩了他一眼,道,“我隻是不明白,若此人是唐刺中人,太宗皇帝誅殺唐刺之後,此人必然會逃出升天。”
“哈哈哈!”葛一大笑出聲,“那你又如何斷定此人是我?”
唐次抿了抿唇,淡淡道,“從段白楊身上?”
葛一微愣,“如何說?”
“段白楊之父乃是段修,段修當年成保楊真真意圖謀反,後死於怪症,而這怪症恰好與莊妃之死有異曲同工之妙,向來,應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說到這兒,唐次伸手從懷中拿出那本破舊的冊子,“這是我隨身的東西,我雖失去了記憶,但袁烈向來謹慎,當年所做之事,均記錄在冊。”說到這兒,唐次突然頓了一下,好像有什麼一下子竄入腦中,整個人一僵。
是了,這隨身的東西,他是如何保留住的?
如柳老爺子所說,他是關押在案後被下令斬首,再後來,柳老爺子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馬,但在獄中這麼久,這冊子是如何一直保留在他手中的?是柳老爺子所為?不,應該不是,柳老爺子並不能斷定他會否能活下來,也斷然不會把這東西留下來,他若得了,必然是要一把火燒掉了的。
唐次突然陷入沉思,葛一瞳孔突然大放,目光不由得看著唐次手中的冊子,許久才淡淡道,“所以你懷疑是我?”
唐次微微抬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你便是那個乾吧!”
葛一苦笑,“你如何斷定?”
唐次木木的道,“在江淮葛家,我以察覺出葛忠與牡丹葬魂有關,有心調查,葛忠假死後消失無蹤。後來在淮陰城發生了木偶新娘的案子,那凶手不過是一介平民,如何能知明紅魚的作用?你是茶莊主人,那茶又是出自你的茶樓,若說沒有你的接住,恐難讓人信服,此後你又出現在洛陽,出現在文素下榻的客棧,如何能讓人不覺幾分奇特?”說到這兒,唐次目光若有所思的葛一,“而且,怕是你在自己身上做了牡丹葬魂,改變了容貌。但你卻不知,做了牡丹葬魂之人,卻又一出異樣。”
葛一臉色晦暗不明,突然冷笑道,“如何?”
唐次長歎一聲,思及那冊子之中曾記載,但凡是做過牡丹葬魂之人,其容貌大變,可成仙人之姿,但起副作用太大,終是逆天之事,與身體有損,不僅對子嗣有礙,與本身,也會有所損害。思及此,唐次若有所思的看著葛一,許久才淡淡道,“牡丹葬魂雖然可以蓋麵容貌,卻不能使人長命百歲。”說著,目光淡淡的落在葛一的手上,那雙手,粗看起來纖細修長,可仔細看,便會發現虎口間皺紋堆砌,已有老態之感。
差距到唐次的目光,葛一臉色一白,“你。”
唐次抿了抿唇“你雖容貌不老,可你的手,脖頸未嚐不會出賣你。”說著,他指著葛一的的衣襟,雖然已是初秋,但天氣還算炎熱,旁人隻穿著圓領闊領的長衫,他卻要在脖子上為了一圈蔚藍的綢布,擋住了整個脖子,饒是如此,也不覺得如何,可偏偏他的鬢角已經微微滲出細汗,卻由不肯解下。
“哈哈哈!”葛一突然大笑出聲,“許是,你在淮陰便覺得有異樣?”
唐次搖了搖頭,“在淮陰時隻覺得你可能與案子有關,並未多想,知道在花涼說在洛陽遇見你,直到確認你住在文素生前住下的客棧,我便懷疑,你很有可能就是一直保護文素,卻又在文素來了洛陽之後對她不聞不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