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連下了兩個時辰,過了三更,街上人丁零星,偶爾有一兩輛馬車穿街而過,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著清脆的聲響。長寧長公主府門外的風燈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等下的暗影輕輕搖曳時,守門的門童正坐在門內的胡床上打盹,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呀,這大半夜的。”門童打著哈氣拉開大門,從裏麵探出頭,之間外麵站著兩男一女,其中穿黑色圓領長衫的高個男子他是認識的,可不就是刑部的鐵公雞郭毅麼!
“郭大人,您怎麼來了?”門童一邊打招呼一邊拉開門,郭毅抿了抿唇,“去通報長公主,就說刑部的郭毅和大理寺的柳木生有重事求見公主。”郭毅一邊往裏走,一邊說,剛剛在花涼的館舍烘幹的衣衫上又淋了雨,肩頭濡濕一片。
門童瞄了眼郭毅身後的柳木生和花涼,不敢多做停留,連忙去報信兒。
郭毅帶著柳木生和花涼順著長廊往前走,廊上掛著的風燈忽明忽暗的搖曳著,誰也沒有心思說話,隻聽得腳步聲分外的清晰而寂寥。
這樣的夜,下著大雨,黑沉沉的天仿佛要重重的壓下來一樣,平白得讓人有種喘不上來氣兒的感覺。
不多時,大管家便臉色微白的從回廊另一頭跑過來,見了郭毅身後的柳木生微微愣了一下,連忙道,“柳大人。郭大人。”
郭毅點了點頭,柳木生沒說話,大管家走到郭毅身邊低聲道,“郭大人,公主幾天心情不太好。”
郭毅微微一愣,一邊走,一邊詢問大管家,“公主因為何事煩心?”
大管家微微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道,“郭大人有所不知,今天早朝過後,公主被皇上招去了禦書房,莊妃娘娘遇害一事兒,皇上是鐵了心的要往皇後娘娘和公主身上髒水,說是,說是給莊妃娘娘接生的吳婆子已經認了是皇後娘娘的人。可是娘娘著實沒有害人之心啊。”大管家聲淚俱下的說,郭毅心中冷哼,弱勢沒有害人之心,又何必安插過去,未了,竟被別人當了劍使。
穿過回廊,來到長寧公主的寢殿外,大管家輕輕叩了叩門,“長公主,郭大人和柳大人到了。”
門裏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丫鬟從裏麵拉開門,大管家退後,讓了郭毅和柳木生進去。
“等等。”丫鬟伸手攔住花涼,“你是何人?”
柳木生微微挑了挑眉,剛想開口,邊聽郭毅道,“是大理寺承。”
丫鬟皺了皺眉,便聽大殿裏傳來女人頗為不耐的聲音,“都進來吧!”
丫鬟連忙推開了,郭毅等人進去後,從外麵關好門,與大總管對視一眼,相繼離開。
大殿裏焚著香,淡淡得香氣撲麵而來,花涼不由得皺了皺眉,有些濃鬱了。
“郭大人怎麼和栁大人一起來了?我倒是不知道二位關係何時這麼和諧了。”長寧公主斜倚在胡床上,櫻桃粉的抹胸襦裙勾勒出胸前的雄威,她本就是個絕代芳華的女人,如此這般風情萬種的看過來,便是個女人也要為之驚歎幾分的。
郭毅沒有回答,這種事兒總是多說多錯,而今最要緊的是,找到楊慎交,解了這個案子,然後再破莊妃的案子,慶陽王的人是要救的,唐次也是要救的,但慶陽王府一旦全部被午門抄斬,朝廷局勢必然打亂。
“郭毅,最近的局勢你可知曉?”不問案子,隻問局勢,花涼心中已然更加確認了幾分,這時,便聽郭毅道,“臣有幾句話要問公主,望公主說了實話。”
長寧冷冷的看著郭毅,“哦?但聞其詳。”
郭毅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道,“據我這幾天的調查,死在德膳坊的那個人並非駙馬本人,而是傾城樓裏一名失蹤的青館。”
“哦?”長寧公主微微撩了撩眼皮,“然後呢?”
柳木生詫異的看著長寧,剛想說話,花涼在背後狠狠掐了他手臂一下,示意他不要衝動。這時,便聽郭毅繼續說道,“公主,下官現在隻要公主你一句實話,楊慎交可否就是真正的楊慎交?”
“啪!”
長寧公主猛地站起來,抓起小幾上得茶杯兜頭朝郭毅腳下砸。
茶杯落地發出清脆得聲響,飛濺得碎瓷刮過郭毅得臉,殷紅得血跡瞬時益了出來。
“郭毅!”花涼驚呼,想要過去,柳木生一把拉住她,默默的搖了搖頭。這時,長寧長公主已經下了胡床,走過來仰頭看著郭毅,陰騭得目光好像兩把淬了毒得刀,恨不能講郭毅千刀萬剮了。
“郭毅。”她淡淡得出聲,纖細的手指點著郭毅得心口,“你信不信,本宮現在就能讓你死。”
郭毅低頭看著長寧,“臣惶恐。”
“我且當做你方才是在發瘋,滾吧!”猛地一甩袖子,長寧轉身再次坐回胡床。
郭毅站在那兒不動,長寧不由得皺眉,“怎麼?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