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翌日一早,蘇淺還是端著一碗參湯敲響了蘇士林書房的門。
“進來。”
蘇淺推門而入,蘇士林正坐在桌案前,原以為是哪個丫鬟前來,抬頭見是蘇淺,驚愕不已,“你怎麼過來了?”
“來看看父親。”她將參湯放在了桌上,“怎麼?父親不想見到我麼?”
“怎會。”
他隻是有些心虛罷了。
想想他謀劃了一輩子,最後連個繼承香火的兒子都沒有,這幾個女兒裏,死的死,跑的跑,隻剩下了個蘇蘭還沒徹底撕破臉。
可蘇蘭那孩子在外多年,跟他並無太多父女情分,真的有個什麼事兒,未必會幫他,這偌大的侯府裏,看似熱熱鬧鬧,實則已經眾叛親離。
“父親在想什麼?”
蘇士林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什麼。”
“嗯,那趕緊把參湯喝了吧,女兒親自為你熬的。”
“好。”他仰頭將一碗參湯飲盡,目光複雜的看著蘇淺,“聽聞你是受了傷才回京都,如今身子可痊愈了麼?”
“並不是什麼嚴重的傷,此刻已經大好了,勞父親掛心。”
“你是我的女兒,掛心也是應該的,這次打算在侯府住多久?”
蘇淺笑了笑,“住十天半個月吧,反正三姐也回來了,我也算是有了個說話的人。”
“你三姐性子直率,與你應該處得來。”
“是啊,其實我今天來,不單單是想跟父親說這些。”
蘇士林略帶防備的看了她一眼,“你想說什麼?”
“父親,你從前為二皇子效力,但坐上皇位的卻是三皇子南宮墨,他平生最厭惡的便是臨陣倒戈,趨炎附勢之輩,所以應該不會再重用你,若哪日氣惱了,指不定還會革了你的職位。”
蘇淺所說的正是蘇士林現在最擔憂頭疼之事,“我何嚐不知啊。”
一步錯步步錯,他現在是一點回頭路都沒有了。
“父親不打算爭一爭麼?”
“爭?”蘇士林自嘲一笑,“我拿什麼爭?朝中有的是年輕的官員,辦起事來雷厲風行,皇帝的性子你方才也說了,最不喜歡趨炎附勢的,在他跟前,怕是連站穩腳跟的資格都沒有。”
“那倒也不見得,父親你在朝為官數十載,始終沒有被擠下去,說明有自己的一套本事,如今局勢,不知你怎麼看待?”
“局勢?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還有什麼可看的。”
“父親這話便是在敷衍我了,反正四下也沒有外人,不如咱們父女二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如何?”
掏心窩子的話?
“你想知道些什麼?”
“我想知道,二皇子當年留給父親的兵符,可以支配多少人。”
蘇士林倒抽一口涼氣,“你,你怎麼會知道!”
這件事他瞞得嚴嚴實實,不可能有人打探得到才對。
蘇淺神色淡然,“這件事很好猜,父親你是個唯利是圖的人,而且最喜歡的就是可以實打實捏在手裏的東西。當年二皇子權勢滔天,給你一支精兵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若非如此,你怎會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