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這才自在些，低頭繼續。
低頭看連枝繼續凝神思考，他低聲：“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常常帶你來。”
回應他的是沙沙的風聲。
她很專心，大概是沒有聽見。
他沒有強求，隻當說給風聽。
時間慢慢，宋硯的影子拉長，遮住了連枝靈動的素手。
他又說：“我今天很幸運。”
能看見你創作的樣子，而且是為我創作。
當然，連枝還是沒聽見。
他反而覺得輕鬆，“我等你。”
老板親自端來承諾的鴿子湯，遠遠看到，連枝坐在小石桌前，微微垂頭，纖瘦背脊挺直，側臉線條姣好。
而宋硯則坐在對麵的石凳，腰挺得筆直，漫不經心像是看假山看花木看流水，實際上他一定在看連枝。
涼亭很安靜，風吹草木的簌簌聲，蓋過了兩個人的呼吸。
老板越看連枝越覺得麵善，湊近看到她做的草圖，又對她有些好奇。
最終，他將瓷碗穩穩放在石桌中央，“趁熱喝。”
連枝驚動，善意地衝老板笑。
宋硯說：“老肖，你這是偏心，我來都沒有這待遇。”
聽到這話，連枝連忙寫：老板，謝謝。我就是喜歡這裏的環境，才占了你的涼亭。
看到筆跡有些潦草的字，肖林就明白：她要麼不能說話，要麼現在不能說話。
他並沒有什麼變化，收過便利貼：“我這裏，缺的就是你這樣明白我的顧客。你要是喜歡，歡迎常來，不用帶阿硯。”
視線又落在她的草圖上，“這是？”
宋硯幫她回答：“剪紙。”
又炫耀似的補充，“為我設計的。”
肖林失笑：阿硯這樣，還不是喜歡這姑娘？
見老板替她盛湯，她收好草圖，騰出空地。
肖林優先給連枝瓷碗，隨後才嫌棄似的遞給宋硯。
宋硯也不惱，認認真真嚐。
沒想到老肖居然是喜歡剪紙的，他不忙著回廚房，居然跟連枝說起了那副草圖。
連枝安安靜靜地聽，露出真誠的笑容。
大概是知音吧。
宋硯聽得一知半解，但也挺高興。
幾分鍾後，肖林折回廚房，又很快出現，手裏拖著精致的木匣。
“連枝，我喜歡你的剪紙。我不想跟你買，這枚玉簪也是我喜歡的，我跟你交換一幅作品，可以嗎？”肖林坦蕩，直言。
玉簪成色極好，她粗看就覺得價值不菲。
她雖然有些作品，但遠沒有老周的水平，如果不是跟老周的作品放在一起，她的剪紙沒人要也是可能的。
她婉拒，要送給老板，但老板堅持。
僵持之下，連枝求助宋硯，但宋硯是希望連枝收下的。
怕大家都難堪，連枝隻好收下。
小小的木匣，變得沉甸甸的。
她又欠債了。
肖林滿足，拍拍手又去廚房忙碌。
見連枝麵色沉重，宋硯安撫，“這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就是老肖一直藏著。他是真的欣賞你，你別有壓力。”
連枝點點頭，眉頭稍稍舒展。
盛情難卻，連枝晚飯還是在餐廳吃的，和宋硯、和肖林。
她語言不通，兩個男人都對手語一知半解，因此她就是安安靜靜地吃。
餐後，宋硯扶住連枝：“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
她還有家嗎？
但她沒告訴宋硯自己心中的鬥爭，坐上他車。
宋硯想當然以為她要回莫叢的別墅，吩咐蘇哲。
下車後，暖色的燈光勾著她柔美的麵容，宋硯幾乎動容，想要伸手，將她被風吹落的長發別在耳後。
但是他看著富麗的別墅，清楚地知道，那是莫叢的妻子。
他隻溫柔地說了再見。
點頭，她拿著行李，轉身進了別墅。
剛走進大門，林嬸急匆匆跑到跟前，憂心忡忡望著連枝：“太太，你可算回來了。你是不是又惹先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