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當然暫時不會把夫妻二人的壞主意告訴任何人,不過,這也不會影響她幫著江北籌備婚禮,在比較傳統且正式的細節上,她還是很用心的。
“你二姐還是沒有回過老宅嗎?”海若看了看江北擬訂的發送請柬的名單,輕聲問。
江蘺在第一位,足見江北對她的重視,可是,原本是一家人,卻疏遠到了不得不發請柬,且發請柬也不一定會來的地步,實在讓人唏噓。
被江北放棄的江家的公司江蘺收了,可是老宅、其他房產最終卻都堅持還給了江北,可見江蘺也並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隻是,在愛與恨的邊緣掙紮,她真的能邁出回家的那一步嗎?
江蘺在江中岩的幕前默立許久,和從前一樣無聲無息,沒有眼淚,也沒有討伐的控訴,甚至一聲歎息都沒有,就那麼沉默的盯著墓碑上的照片,垂眸望著。
風輕輕吹過,滿山的鬆柏微微擺動,像表麵平靜的她內心的情感,也一樣搖擺著。可是,再也沒有多年以前那麼焚心蝕骨的恨意了。
父親走了,他留給江北的遺言,是要他好好照顧她們兩姐妹,無論她對江家做過什麼,他都還認她這個女兒,就如同她明知道江家欠了她什麼,卻依然下不了狠心趕盡殺絕。說到底,都是骨子的親情,始終不曾斷裂。
現在大姐離開了,她雖然還在,卻和江北與江夫人極少聯絡。每次在應酬的公開場合遇到,江北都會和從前一樣微笑著喚她一聲“二姐”,而她,明明心輕輕顫抖著,卻每次都冷漠的躲開了,待江北,如同陌生人。
江北的失望她知道,因為轉身冷漠離開的她,每次都會紅了眼眶,可是,商場上絕然如她,卻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麵對這種又愛又恨的親情。
江夫人在草坪上修建花枝,海若慢慢走了過去,輕聲喚道:“伯母……”
江夫人回頭,看到海若,忙微笑著喚道:“海若,又來找苗苗?她和江北還沒回來呢!來,先坐一會兒,等著他們。”
海若頓了一下,輕聲說:“伯母,我想找您談談。”
江夫人愣了一下,海若趕緊堆起一抹笑,意在打消她的疑慮和不安,江夫人果然鬆了一口氣。自從江家出事後,她總是草木皆兵,就怕援軍忽然撤了、江家又出現新的危機了……好在,兒子兒媳都很能幹,好日子倒是慢慢回來了。
江夫人放下剪刀,洗了手來到陽傘下,海若已經為她倒好了茶,笑著遞了過去。
江夫人接過來,淺淺喝了一口,抬眸問:“海若,找我有事?”
海若笑了笑,輕聲說:“伯母,江北告訴您了嗎?過幾個月孝期滿了,他要補辦婚禮。”
江夫人的笑意馬上浮現出來,點點頭:“說了!江家好久沒有喜事了,我盼著呢!最好雙喜臨門,結了婚就馬上給我生個胖孫子。”
海若撲哧笑了出來,輕聲說:“您以為他們倆不想嗎?可是,咱們中國的國情,就是普遍認可婚禮,反而結婚證是次要的。所以,他們不想孩子出生後被人指指點點說是未婚生子,而且又特別的忙,才決定婚禮之後才生孩子的。”
“我知道,我老人家思想追不上你們嘛!就想著快點抱孫子。”江夫人訕訕的笑了。
海若也笑了,輕輕握住她的手,說:“我都明白,您跟我爸和我媽一樣。我們都有兒子了,還天天的在我耳邊念叨,說要我再生三個五個的,感情把我當成豬了!”
江夫人也笑了,心情好了許多,海若看了看她,猶豫了一下,輕聲試探著說:“我看了江北給我的發送請柬的名單,第一個就是江蘺……伯母,可見,江北還是念著親情的,就好比江蘺對過去的江家有再多的怨言,終究不忍心做到最絕。”
海若轉頭看了看江家的老宅,輕聲說:“這套豪宅,雖不是最新的,卻大抵是本市最大的了,也是值個幾千萬的,如果江蘺收了這個,她一輩子都不用愁了,可是她沒有;如果江北最困難的時候把這個賣了,他現在就不用這麼拚命了,可以輕輕鬆鬆的過他的好日子,但是他也沒有。現在,江蘺把它還了,江北不舍得動它,每月還要花費許多的錢養著它,您說,這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