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我隻好下車去抱你過來了(2 / 3)

當時,一個剛剛磕了藥的男人伸手就要拉推門進來的宋予喬,說:“妞兒,來玩兒啊。”

宋予喬狠狠地一推,“滾開!”

葉澤南在沙發上坐著,身上坐著一個女人,正伏在他的肩膀上。

當時,宋予喬是什麼樣的眼神看他,也許他這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就是現在,他用這種眼神看剛剛那個女人一樣。

厭惡,惡心,也有……心痛。

葉澤南覺得頭頂的燈光照著他感到暈眩,不禁停住了腳步,扶著旁邊的牆站穩腳步,似乎在這個充滿曖昧燈光和靡靡之音的走廊上,憑空出現帶著譏諷的笑的宋予喬。

阿綠一直走到盡頭,才發現葉澤南並沒有跟上來。

“葉少?”

葉澤南這才回過神來,說:“繼續走吧。”

阿綠敲門,“喬沫,睡了沒有?”

裏麵過了很久才有聲音,喬沫過來打開了門,她好像已經要睡了的樣子,披散著頭發,隻穿著一件睡裙。

“喬沫,葉少來看你了。”阿綠讓開門的位置,後退一步看了葉澤南一眼,識趣地轉身離開了。

喬沫根本沒有想到葉澤南會在這個時候來,看葉澤南站在外麵沒有想要進來的意思,動了動唇,就問了一句:“要進來麼?”

喬沫側身,葉澤南走進來。

這間房間不算大,布置簡單,隻有必備的桌椅和床,不過很幹淨,衛浴間在正前麵,是一扇拉伸的磨砂玻璃門。

葉澤南環顧四周,喬沫已經走到桌邊幫葉澤南倒了一杯水,他的目光落在喬沫現在沒有化妝的臉上,一雙眼睛在不算明亮的光照下,好像是兩個燈泡一樣閃亮。

他見慣了喬沫化妝的樣子,現在對她不化妝的樣子,倒是感覺耳目一新。

喬沫被葉澤南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了頭,問:“你沒有說要來,我沒有準備。”

不等喬沫話音落下,葉澤南已經伸手抬了喬沫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想要脫離這裏?”

喬沫愣了一下,她明明白白知道葉澤南所說的是什麼意思,卻還是頓了有大約半分鍾的樣子,才點頭說:“是。”

當晚,葉澤南並沒有在喬沫這裏留宿。

臨走時,喬沫說:“我看你的新聞發布會了,到時候你的婚禮,可以邀請我參加麼?”

葉澤南沒有回答,相反,隻是轉過來看了坐在床邊的喬沫一眼,然後起身離開。

一直到葉澤南走了許久,喬沫都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但是,她其實已經出了一後背的汗。

她在賭,賭葉澤南是會帶她出去這個地方,還是任由她繼續呆在這裏。

她必須賭一把,為了她自己的明天。

………………

從夜色出來,葉澤南開車環城繞了一圈,車速很快,車窗打開,任由猛烈的風吹進來打在臉上。

今天在開新聞發布會之前,他見到了宋予喬之後,內心就極不平靜。

與宋予喬的曾經,好像是拉長的電影鏡頭一樣,一幀一幀從腦海中閃過,那些彼此牽手,彼此依偎的曾經,好像是鋒利的刀子一樣,劃著他的皮肉。

經過醫院,葉澤南停了車。

他向裏麵望了一眼,還是下了車,向住院部走去。

葉澤南記得,曾經,大約是在高二的時候,一個溫熱夏季的午後,他和幾個哥們在籃球場內揮汗如雨。

因為烈日當頭,很多女生都要麼回到教室裏去,要麼在很遠的樹蔭下庇蔭,隻有宋予喬一個人,特別傻的站在籃球場外麵,給他遞水,遞毛巾。

他走過來喝水,順便揉了揉她的頭發,她笑著跳開:“不要用你的髒手摸我的頭發!”

他很心疼宋予喬,說:“你去那邊休息吧。”

宋予喬嬌俏的笑著:“不,我偏要在這裏站著,讓那些臭男生羨慕嫉妒恨,你有我這麼一個賢內助!你在太陽下麵,我也在太陽下麵!”

那個時候,宋予喬和葉澤南是全班同學眼中的焦點。

葉澤南隻要是看到宋予喬,都覺得心裏麵全都是陽光。

但是,現在,看到宋予喬,隻覺得是看到了一塊冰,外麵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鎧甲,隻露出一雙眼睛,卻連眼睛外,都戴上一副墨鏡,再也看不見她的人,更別提靠近她的心。

走廊上,他再一次撥通了宋予喬的號碼,依舊是無人應答。

他靠著牆麵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而進了病房門。

這個時候,裴玉玲還沒有睡,她硬撐著要等到自己的兒子來。

她不信,自己辛辛苦苦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到頭來,她卻還不如一個外人在兒子心目中重要。

有時候,那種所謂的“母親和老婆同時掉進水裏,會先救誰?”笑話,並不是一笑了之的,不管答案是什麼,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所以,聰明的女人,從來都不會問這個問題,一問,得罪兩個人。

葉澤南推門進來,叫了一聲“媽,你還沒睡?”

裴玉玲說:“你過來。”

葉澤南將病房門掩好,然後向前走,站在裴玉玲的病床邊,裴玉玲直接揚起手來,狠狠地給了葉澤南一個巴掌,啪的一聲,在此時此刻的病房裏,格外突兀。

“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媽了?”

裴玉玲是用了十分的力氣,葉澤南的頭偏轉到一邊。

“現在終於分出來高下了,是不是,媽和老婆,還有外麵養的女人,到底誰重要?媽媽永遠是你排在最後一位的,是不是?!”裴玉玲語氣激蕩,不由得撫著胸口,“今天的新聞發布會上,隻要你把宋予喬的事情說出去,明天你那些叔叔伯伯就有辦法把你從總裁的位置上推下去!高處不勝寒,從高的地方摔下來,是要粉身碎骨的!你爸爸的公司,真的要落入這些名不正言不順的人手裏嗎?兒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難道忘了麼?你爸爸唯一的心血,就是你跟葉氏!”

裴玉玲站在兒子麵前,葉澤南已經比母親要高出許多,裴玉玲隻能達到兒子的肩膀以下,看他的時候,都需要仰著頭。

真的是長大了,翅膀硬了。

葉啟均,我真的一個人把咱們的兒子養大了。

葉澤南站了一會兒,扶著母親的胳膊,讓她重新躺下在床上,說:“明天有手術,媽,你早點休息。”

說完,葉澤南就向門口走去。

在身後,隻聽裴玉玲說:“如果宋予喬想要離婚,就離了吧,你這麼拖著她,她也是拖著你。”

葉澤南忽然笑了一聲,轉過身來,“媽,上一次你還記得麼,你還在勸我,要對宋予喬好,收收心,但是現在,我收心了,我想要不計前嫌了,你卻又讓我跟她離婚,到底是因為什麼?就因為利益,就因為葉氏麼?”

“是又怎麼樣?現在我們隻有葉氏,你外公那邊根本就靠不住,你以為我們如果真的被葉家這些豺狼虎豹們趕出去,不會淪為當年的下場麼?那你就錯了!你想想,你姓什麼,而裴家現在是誰的天下!”

裴玉玲一想到現在屬於裴太太的位置上,坐著的是那個女人,而不是母親,心裏就是一陣生痛的不甘,所以,她隻有讓自己強大,在這些人麵前抬得起頭來。

“葉澤南,兒子,你聽著,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怎麼想的,你不服氣,為什麼葉氏的擔子偏偏就壓在你身上了,我們苦也苦過了,累也累過了,到現在,都是我們娘兒倆應得的,你要好好守住這一切,為了你爸爸守著!”

這才是裴玉玲最終想要說的話。

死者為大。

就算葉澤南再不願,再不甘,也必須看在死去的父親的麵上。

在葉澤南走出病房的時候,裴玉玲明明白白看到了兒子的後背僵了一下。

………………

宋予喬將裴斯承拋到腦後,照例打卡上班。

但是,不知不覺,這個人已經在心裏紮了根,萌了芽。

星期三早上,周海棠很早就來到辦公室,已經在人事部辦好了離職手續。

周海棠的辦公桌就在宋予喬隔壁,她拿著一個大箱子,將辦公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清理了一遍,抽屜裏的護手霜啊,還有一些筆記本簽字筆,有些就直接送了宋予喬,或者直接當垃圾扔掉了。

她說:“到了一個新的環境,我要一個新的開始,這些東西我全都要換新的。”

宋予喬看著周海棠臉上認真的模樣,心裏一酸,說:“一定會好的,盛世是大公司,而且老板也很公平,比較欣賞有才幹的人,你到那裏肯定會有一番作為。”

“但願吧。”

周海棠收拾好東西,宋予喬陪著她下樓。

“本來以為沒什麼的,但是真正到走的時候,還是會有不舍,”周海棠站在寫字樓前,回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招牌,“以前我特別討厭這裏,討厭戴琳卡,討厭那些說風涼話的同事,但是到了現在要走了,又覺得這裏很好,戴琳卡也沒有那麼討人厭了。”

宋予喬拍了拍周海棠的肩膀:“都會有這種感覺的,別這麼傷感,我們又不是這輩子都見不了了。”

周海棠把收拾好的箱子放上一輛出租車的後座,轉過來抱了抱宋予喬,說:“你一個人要保重。”

宋予喬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話說的真是嚴重了。

但是,等到她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邊卻是空空如也的時候,心中果然好像空了一塊似的,在一起工作了兩三年的同事,朋友,就這樣離開了,心裏總歸還是有不舍的。

當天下午,鄭青的設計稿已經接近尾聲了,比起上一份來說,更妙,更讓人覺得新穎有創意。

第二天,就是嘉格最終的競標。

鄭青雖說是設計者,但是,所有的PPT講解稿,是宋予喬加班加點做出來的,所以,最後的講解,定的也是宋予喬。

在進入會議室之前,宋予喬已經在手提上再三檢查了所有的東西,手心裏捏了一把汗。

之前戴琳卡原本說要派別人聯係嘉格,但實際上,全都是鄭青單線聯係的,免第三者代為傳達的失誤性。

“時間到了。”

宋予喬跟在鄭青後麵進入會議室內。

最後入圍的,一共是有三個公司,一個就是宋予喬所在的淺語公司,一個是新晉的金科,另外一個,是老牌的廣告公司瑞田,負責人就是張琪,那個曾經在嘉格的會議之後,看不起宋予喬,說宋予喬是借機上位的女人。

宋予喬記得清楚,就是這個張琪。

張琪臉上畫著精致的職業妝,隻不過,她也許已經到了用妝容來遮掩臉上年齡的時候了,就算是化著妝,也能夠注意到,皮膚的色澤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