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喬腰上的一道刀口已經凝住了,不再流血,疼痛依舊。
有一個人搜了她的身,把她脖子上的一條項鏈直接就扯了下來,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裏,因為宋予喬沒有帶包,手機和錢包這個人都沒有辦法拿到,倒是將徐婉莉包裏的所有東西都掏了個精光。
車子緩緩地行駛著,一直到上了公路才開始加速。
她身邊有一個拿著刀的男人,還有隱在陰影裏的男人靠坐一個蒲團樣的墊子上。前座的副駕上坐著蘇慶,有一個人在開車。
宋予喬靠在車門上,看著躺在地上的徐婉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剛才她看見了裴斯承的車,他也許就是開車來給自己送包包,必定會見到在家裏的姐姐宋疏影,兩人一對口徑,就知道她沒有回去,肯定是出了事了。
那她現在是應該耐心等待,還是需要自己想辦法做一點事情呢?
她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這幾個手裏拿著刀的男人,她不敢肯定是不是亡命之徒,敢不敢真刀實彈地做一些殺人犯法的事情,她不敢冒險,拿自己的命去冒險,不值得。
不過,現在她知道了一點,是葉澤南在外麵做生意,惹上了這人,這人現在是抓了徐婉莉和她,來威脅葉澤南。
但是,有一點她不明白,到底這一幫人是為了抓徐婉莉還是為了抓她?
如果單單是為了抓徐婉莉,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住的小區裏?
或許,是跟蹤徐婉莉,到自己的小區裏?
宋予喬晚間在和裴斯承吃飯的時候,並沒有喝酒,卻吃了幾隻醉蝦,也不知道是不是裏麵的酒精作祟,頭有些暈暈乎乎的,有些惡心想吐,就捂著嘴向旁邊幹嘔了一下。
旁邊一個男人直接扔給她一個垃圾袋:“別吐車上!”
宋予喬隻是就著垃圾袋幹嘔了幾下,並沒有吐出來什麼東西,想要吃酸的東西往下壓一壓這種惡心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徐婉莉在地上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
“啊!”
徐婉莉在蘇醒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大叫了一聲,被前麵隱在車的陰影裏的男人狠狠地踢了一腳小腿肚子。
“再喊,就割了你的舌頭!反正你也用不著舌頭生孩子。”外麵有一道車燈閃過,照亮了這人的麵孔,才看見,他的眼裏全是嗜血的光芒。
徐婉莉嚇的一陣哆嗦,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宋予喬直接抬手狠狠地給了她一個耳光:“你就不能閉上你的烏鴉嘴嗎?現在了還亂七八糟的話這麼多,徐婉莉,為你肚子裏的孩子積點德吧!別讓他因為你,遭了罪!”
宋予喬是故意這麼說的,她一句話一個孩子,真是想要提醒徐婉莉,現在最沒有資格跟這些綁匪們較真的就是她了,因為她是孕婦,她肚子裏有孩子,想要保住孩子,那現在就安分點!別傻的冒泡!
這些話是隱含的意思,不知道徐婉莉是不是能聽得明白。
徐婉莉無緣無故挨了這麼一巴掌,整張臉都是火辣辣的,不過,在剛剛這些人踢她的時候,她也略微意識到一些了。
她雖然沒有宋予喬反應那麼快,但是她也不傻,心裏雖然恨宋予喬打了她這一個巴掌,卻咬了咬嘴唇,別過臉去不再說話,卻開始哭。
剛開始還隻是抽噎,但是到了後麵,哭泣的聲音就大了,成了難以抑製哭,想停都停不下來。
“哭什麼哭?!”
男人現在可是沒有什麼閑情逸致欣賞徐婉莉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直接揪著她的頭發,將她的後腦勺向後麵車窗上撞了一下:“還哭?!再哭我就把你的頭從車窗裏按出去!”
他一看就是那種比較狠的人,從眼角一直到耳根,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好像是曾經有一刀,差點將他劈開,看著很是可怖。
宋予喬看向他的同時,這個男人也向她看了過來,目光陰冷,帶著殺戮的氣息。
這個人果真是說到做到,還是把車窗搖下來,直接就抓著徐婉莉的頭發讓她從車窗裏把頭伸出去,嚇的徐婉莉失聲尖叫,一雙眼睛翻白眼,才把她又一把拽回來,搖下了車窗:“你他媽閉不閉嘴?”
徐婉莉已經快嚇死了,直接翻白眼就暈了過去。
車廂裏,沒有了徐婉莉的哭聲,總算是又安靜了下來。
麵包車緩緩地行駛,從二環繞到三環,然後從三環一直開到郊區,最後上了高速。
宋予喬看著車窗外原本的高樓大廈,最終全都變成了這種低矮的平房,還有綿延的土地,心裏一片發涼。
這幫人不是直接帶她們出去,而是在兜圈子,兜圈子兜夠了,上高速,不知道現在要開去哪裏。
宋予喬的手機在包裏放著,都在裴斯承的車上,但是因為上班,所以習慣戴手表,她將襯衫的衣袖向上抬了抬,看了一眼時間。
淩晨一點半。
終於,車子下了高速,上了顛簸的土路,宋予喬被顛簸的有些困頓,那種惡心的感覺又上來了,這一次拿著垃圾袋直接吐了出來,把晚飯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個幹淨。
“董哲,讓她把吐的東西扔下去。”
前麵蘇慶已經搖下車窗來,散味兒。
車子停下來,原來,這個看起來凶神惡煞,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就叫董哲。
宋予喬下了車,董哲也跟著宋予喬下了車,避免宋予喬突然逃跑,就在她身後緊緊跟著。附近根本就沒有垃圾箱,她隻有將垃圾袋係緊了封口,扔到一個樹坑邊上。回身的時候,身後跟著的董哲說了一句話:“我是狼哥的人。”
宋予喬後背微微僵硬了一下,但是卻沒有抬眼,也沒有做任何動作,仍舊低著頭,上了車。
狼哥……
玉麵狼,顧青城。
宋予喬記得。
是的,顧青城那樣的人,怎麼可能不在這個蘇慶身邊安插一個內線呢。
最終,麵包車在一個工廠前麵停了下來,宋予喬再度下車,看見大鐵門旁邊的白色木牌子上的招牌是“XX食品加工廠”,她看向裏麵,陰森森的,應該是已經停業整頓許久了。
徐婉莉現在還是昏迷不醒的,後麵兩個人架著她從麵包車裏出來。
而宋予喬的身邊跟著這個叫董哲的年輕人,他沒有伸手壓製著宋予喬,蘇慶也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一路上,宋予喬都非常安分。
進了廠子,徐婉莉還是沒有要蘇醒的意思,有人不知道從哪裏接來了一盆冷水,直接照著徐婉莉的頭就澆了下去,徐婉莉倒抽了一口冷氣,醒了,她好像赫然從夢中醒來,猛的發現身邊站著這麼一些人,張著嘴想要尖叫,卻沒有了聲音。
蘇慶低頭,一手掰著徐婉莉的下巴:“還叫不叫了?嗯?我告訴你,你再敢這麼不懂事兒,小心哥幾個玩死你。”
徐婉莉的下巴在蘇慶手裏捏著,她隻是小幅度地搖頭,唇中嗚咽,不敢說話。
緊接著,蘇慶讓人綁了宋予喬和徐婉莉,宋予喬綁在一個機器上,好像是食品加工的機器。
徐婉莉則是被人推著,綁在了一個池子裏,池子裏沒有水,隻是有一層墨綠色的苔蘚,徐婉莉嚇的哇哇地哭,她的嘴唇現在都是青紫的,不停地哆嗦著。
身後一個人將她向前推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是沒有看清楚路,還是腿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蜷縮了身體,兩隻手因為在後麵綁著,隻能好像一隻蝦子一樣弓著腰:“疼……”
蘇慶直接抬腿踹了她的背一腳:“婊子,裝什麼裝?!快點把她給我綁好了!”
不過,同樣身為女人的宋予喬,卻看了出來,徐婉莉這不像是裝出來的,因為她的這種性子,一路上已經受了不少苦頭,她不可能到現在對著這一幫綁匪裝可憐。
她現在不可能為徐婉莉這種人強出頭,隻期望著裴斯承能聯係到警察,盡快過來。
她雖然說也討厭徐婉莉,但是並不像她肚子裏的孩子出什麼事,孩子都是無辜的,況且已經將近六個月大了。
蘇慶已經讓人撥通了葉澤南的電話,他在中間站了幾秒鍾,似乎是在權衡著,到底是從宋予喬,還是徐婉莉身上下手。
就在蘇慶看向宋予喬的時候,一直站在宋予喬身邊的董哲,忽然直接啐了宋予喬一口,抬手給了她一個巴掌:“媽的,你看老大這是什麼眼神?想死了是不是?!”
宋予喬還沒有反應,董哲直接上手掐住了宋予喬的脖子,身後就是黏膩冰冷的機器,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向上衝,衝上了腦門上,耳朵裏嗡嗡的響,眼前一片漆黑。
然後,在眼睛裏忽然閃現出來的一片花白中,她看見了蘇慶向徐婉莉走了過去,董哲鬆開了手,她劇烈的咳嗽著,綁在胸前的繩子勒的生疼。
宋予喬臉上火辣辣的疼,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董哲是顧青城的人,她真的會認為這個人想要掐死她。
不過,她也知道,剛剛董哲這樣的動作,恰好聲東擊西讓蘇慶選擇了徐婉莉。
蘇慶把一把刀架在徐婉莉臉上,在她臉上上下劃著,隻不過沒有用力,涼薄地微有一絲觸感,徐婉莉渾身打顫,卻也不敢亂動。
蘇慶一笑:“是了,就該這樣,我這手裏的刀子可是不長眼,劃了你這漂亮的臉蛋,就得不償失了。”
蘇慶之所以選擇徐婉莉,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對於葉澤南來說,這樣一個三年多以來,都默默地沒有名分的,而且葉澤南這個做丈夫的,在外麵花邊新聞不斷,誰會說葉澤南是在乎她的呢?而這個徐婉莉,懷了葉澤南的孩子,肯定就是不一樣的了。
這個時候,對方葉澤南已經接通了電話。
蘇慶說:“葉少,還記得我麼?嗬嗬,真是難得啊,你當初這麼陰我,難道就不怕我會反過來弄死你麼?”
葉澤南聽見蘇慶的聲音,似乎早已經知道了,早晚也會有這麼一個電話,說的就十分平淡:“錢我已經給了你老婆了,你老婆把錢卷走了,跟我沒有關係。”
“哈哈哈,說的真是輕鬆啊,”蘇慶說,“我跟我老婆離婚了你不知道麼?你知道這段時間我被債主們追的有多慘麼?全都是拜你所賜!現在你老婆在我手裏,你情婦和她肚子裏的兒子也在我手中,你想怎麼樣,要錢,還是要人?”
徐婉莉聽見話筒裏葉澤南的聲音,大聲喊:“澤南,快來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她的聲音尖利,好像剛才的失聲,都隻為了這最後出聲。
蘇慶隻要她這一句,也就夠了,直接拿了抹布塞進徐婉莉的口中,不再由她說話。
“現在,你一個人過來,帶著準備的錢,”蘇慶說,“你要是敢報警,老子讓她們都給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