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虞娜是怎麼樣的心情,裴斯承並不是完全了解。
隻不過,他現在斷定,他的這個助理,真的是要送定了葉澤南了,指不定到時候還需要包一份紅包。
………………
在七月末,葉澤南的戒毒過程已經持續了一個半月。
虞娜幾乎每天都在給他普及有關於如何戰勝心理上對於毒品的那種依賴,葉澤南也聽著,不過總歸是有些懨懨,被偶爾發作的毒癮折磨的已經幾乎沒有了耐心,葉澤南覺得,如果不是虞娜將所有的門窗都裝上了報警器,而且一直給他戴著手銬,甚至有時候還會將他綁在床上,他一定會衝破這個牢籠的。
毒癮發作已經從頻發期,漸漸的度過,走向平穩,也許還會複發,但是隻要是不再去碰那種東西,基本上不會有問題。
於是,葉澤南提出了想要出去,不想在這裏繼續呆著,可以去公司一邊工作,他有自製力,可以保證不去碰那種東西。
虞娜說:“不行。”
葉澤南有點抓狂,一個月之前說不行,現在已經一個月後,基本上已經完全戒掉了,為什麼還是不行?
虞娜好像看出了葉澤南的心思,說:“我說過了,你現在還處於不穩定期,需要靜下來,一般真正戒掉毒癮需要三到六個月,現在才一個多月,我都還沒有急,你急什麼?出去了之後要接觸很多人和事物,你能保證自己就像是在真空裏一樣,對於那些不幹不淨的東西全部排斥掉麼?不如我再給你讀一段聖經淨化一下心靈?”
葉澤南:“……”
其實,葉澤南是在前兩天接到了葉氏的來電,他雖然離開了,現在有葉家的其他人暫代總裁一職,但是,公司內他的親信也不少,打電話過來就是來說有關於這一次葉氏公司內部的大清洗,專門清洗的就是葉澤南原本給予信任的一些人。
所以,葉澤南才想要盡快地出去,真的不想要在這個別墅內呆著了。
葉澤南對虞娜說:“我公司裏真的是出了事情,一個多月,我走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現在到了我必須要回去的時候了,我向你保證,我出去之後,絕對不會再碰那種東西,之前的教訓夠多了,之後絕對不會。”
葉澤南這話當真是說的沒有錯,因為戒毒,他吐過白沫,有時候難受的整個五髒六腑都好像是螞蟻在咬,翻攪著,逼仄的感覺,口鼻不能呼吸,但是,倘若真的在這種情況下,在他的麵前放一副手銬,和一包白粉,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白粉。
如果這個人是虞娜,她也會選擇白粉。
這種時候,真的不是考驗自己的自製力的時候,人的意誌力和藥物相比,真的是沒有任何可比性。
在必要的情況下,還是需要借助外力來戰勝這種人力不可抗的因素的,就比如說這種萬惡的毒品。
葉澤南無奈隻好作罷。
虞娜最近喜歡上了園藝,別墅前麵的草地,都是虞娜在用割草機除草,還有修剪四季青。
葉澤南總是站在二樓的窗子前,看著下麵正在推動著沉重的割草機的虞娜,默默地看一會兒,然後別開眼,閉一會兒眼睛養養神,然後再接著看。
因為,看綠色對眼睛有好處。
這是虞娜說的,每天要對著遠方眺望半個小時。
而這兩天,葉澤南對虞娜的要求,幾乎是百依百順了,以前虞娜讓葉澤南做什麼,他還總是會推三阻四一番,現在,讓他按時吃藥就吃藥,按時上跑步機做鍛煉就做鍛煉,時不時的還會主動搬著躺椅到陽台上去曬曬太陽。
虞娜覺得有些疑惑了,在心裏多了一個心眼。
果然,在虞娜晚上不給葉澤南上手銬的第一個晚上,葉澤南就穿好了衣服,拿了車鑰匙想要出門。
結果沒有想到,打開自己的臥房門,想要摸黑走,卻在房門口看見了一個黑影。
是虞娜。
虞娜將手中的一個手電筒點亮,照著葉澤南的眼睛睜不開,向前走了一步,手指上已經掛了一副手銬,晃了兩下,說:“我就知道你想要離開,特意給你解開了手銬,看看我是不是挺善解人意的。”
葉澤南無話可說,伸出雙手來,“那你還拷著我吧。”
“我為什麼要拷著你?”
葉澤南微微蹙眉,略微帶著疑惑的目光看向虞娜。
虞娜聳了聳肩,將車鑰匙從葉澤南手裏拿了過來,鑰匙環在食指上轉了一圈,“你放心,葉澤南,這一次回去,我會幫你。”
原來葉澤南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已經是百分之百的清楚了,虞娜的工作能力,以及能幫她解決的所有問題。
“但是,你要聽我的。”
周遭一片漆黑。
隻有虞娜手中手電筒的光芒,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寶劍,劈開了混沌與黑暗。
許久過後,葉澤南回答了一個字:“好。”
………………
金水公寓內已經閑置了一個多月,灰塵堆積的不少,宋予喬拉著行李箱進來之後,便開始收拾房間。
原本宋予珩是住在金水公寓的,但是自從母親席美鬱搬去華苑之後,便回了S市。
他的一些老同學都是在S市,這次從國外回來兩個多月,總是要和朋友聚一聚。
房間雖然是沒有人住,但是不髒,隻是表麵一層浮灰,宋予喬隻花了一上午就打掃幹淨了,裴昊昱跟在後麵,在宋予喬站在椅子上擦拭燈具的時候,在下麵扶著椅子,兩指小手握的特別緊,後背繃的緊緊的,如臨大敵的樣子,生怕自己不小心讓喬喬給摔了。
但是,從椅子上下來的時候,宋予喬還是頭暈了一下,忽然覺得內心燒灼了一下,順帶有些幹嘔,扶著牆麵靠著站了一會兒,視線才漸漸恢複了清明,“小火,幫阿姨去飲水機接一杯水。”
“好!”
裴昊昱在飲水機處拿了一個紙杯,接了滿滿的一杯水,遞給宋予喬。
宋予喬喝完了,內心那種燒心的燥熱才緩緩的消逝了,但是,那種惡心的感覺還是沒有完全消失,便又接了一杯水,喝了之後才好了許多。
中午,宋予喬在樓下的超市裏買了排骨,給裴昊昱燉了排骨湯,小家夥大快朵頤,小碗內的米粒都飛在了額頭上。
這邊有一個電話進來,宋予喬一邊講裴昊昱額上的米粒抹去,一隻手拿著手機接通了電話。
電話另外一頭是華箏,華箏問:“有沒有時間,你出來一趟,有點事兒咱們幾個商量一下。”
“我沒有什麼事兒,就是現在裴小火在我家裏,我出去的話要帶上他一起。”
裴昊昱豎起耳朵。
他聽見喬喬在講電話的時候提到他的名字了!是不是說他很乖啊!可是,這個排骨太滑了,用筷子夾不住,哧溜一下子就重新滑落在湯碗裏了。
華箏說:“那沒有關係,一會兒我就和鄭融一塊兒去你家裏,在哪兒都無所謂,就是少一個商量的地兒。”
宋予喬順手拿起一雙筷子,幫裴昊昱將一塊滑溜溜的排骨放在他的碗裏,筷子放在碗邊,對電話裏的華箏說:“好,我下午不出門,你和鄭融什麼時候過來都行。”
下午,華箏和鄭融是在快四點的時候來的,鄭融推著阿飛的嬰兒車,跟在華箏身後。
裴昊昱一看見嬰兒車就樂了,還特意趴在嬰兒車上麵,衝著阿飛擠眉弄眼,“啊,小外星人,我們又見麵了!”
宋予喬一看華箏和鄭融是推著阿飛過來的,便知道,華箏在電話裏說的事情,是與盧璐和阿飛有關,便將阿飛推到臥室內,讓裴昊昱在旁邊看著小阿飛,拿著自己的一個玩具機器人逗著他玩兒。
阿飛倒是不認生,一雙黑豆大的眼睛盯著裴昊昱手中的玩具機器人。
在關上臥室門的時候,裴昊昱正趴在嬰兒車上方,拿著一個機器人,“小外星人,你告訴我,你是從哪個星球來的,我就把這個給你玩兒。”
宋予喬沒有猜錯,這一次華箏來的目的,就是因為阿飛。
“盧璐心理上有問題,讓她去看心理醫生,她又不肯,之前我請了幾個心理醫生,都被盧璐給罵了出來,”華箏歎了一口氣,“還有就是阿飛,這個孩子……”
華箏沒有說下去,她本意是想要將阿飛送到福利院去的,但是阿飛的這種情況,正常的家庭都不想要,就算是送到福利院,也是被欺侮的那個最小的孩子。
鄭融側首看了一眼華箏眼睛的波瀾,似乎已經是有些說不下去了,將桌上的一杯水向她麵前推了推,抬頭對宋予喬說:“華箏的意思,就是我們來商量一下,阿飛該怎麼辦?關於盧璐,我不認為她是心理有病,而是腦子有病,不應該去找心理醫生,而是應該去醫院裏看腦科。”
因為鄭融的這話,讓宋予喬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鄭融在宋予喬心中,一直是那種比較平和的人,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說這種有些刻薄的話。
宋予喬的目光在華箏和鄭融臉上依次掠過,說:“我對盧璐,一樣,沒有什麼感覺,任由她自生自滅好了。”
“那還能怎麼辦啊?阿飛是盧璐的孩子,現在如果想要讓阿飛好好地成長下去,就是讓路路接觸心裏疾病恢複正常!你們一個個的這是怎麼搞的,”華箏說,“盧璐做的那些事我也看不過眼,但是阿飛呢?真要是丟到福利院去?還是丟給你,你,還是你來養?”
鄭融抬頭看著華箏因為激動有些散亂的頭發,說:“好,那就我來養,你丟給我好了。”
華箏看了鄭融兩秒鍾,忽然擺手笑了:“得了,說正經的,鄭融,我就不信,你那個女朋友會同意讓你養一個腦癱的孩子。”
最後,三個好朋友商量的結果,就是阿飛暫時在華箏家裏,由華箏的母親幫忙帶著,這邊繼續為盧璐找著心理醫生,務必是要盧璐去看心理醫生。
“我禮服店裏最近也不忙,我媽有事兒的時候我就帶她去我店裏麵,那個蘇智也能幫我照看著,”華箏說,“以後沒什麼事兒都去禮服店裏去找我,我請你們喝免費的咖啡。”
華箏和鄭融走之前,宋予喬忽然想到,裴斯承好像是有一個是開心理谘詢室的朋友,叫周越的,之前在一次吃飯的時候還見到過,便叫住華箏提了兩句。
華箏說:“那好啊,你給裴斯承說了,讓他這個朋友主動過來找盧璐一下。”
鄭融在身後拉了一下華箏的胳膊。
等到兩人推著阿飛下了樓,鄭融才說:“你沒有注意到那邊靠著牆的兩個行李箱麼?房間明顯就是剛剛打掃過的,行李箱裏的東西才都放在床上沒有來得及整理,肯定是予喬和裴斯承吵架了,現在剛剛回到這邊來。”
經由鄭融這麼一說,華箏也發覺到不對勁了,前一段時間宋予喬不是還在華苑住著麼?現在怎麼就又忽然回到了租住的金水公寓了?
“那算了,我給裴斯承打電話問心理醫生的事兒吧,你們男人一個個都不省心,我算是徹底失望了。”
“誒,怎麼扯上我了?”鄭融從華箏手裏將嬰兒車給接了過來,“我一直都是你鞍前馬後啊。”
“你鞍前馬後的那是你女朋友,”華箏忍不住一笑,“可別給自己戴綠帽子,我現在真是怕了裴穎直接拿著菜刀向我這邊衝過來了。”
“我跟裴穎分手了。”
準確的說,應該是提出分手了,但是裴穎還沒有同意。
“分手了?!”華箏忽然尖叫了一聲。
華箏的反應比鄭融料想的要大的多了,他轉臉看著華箏,“是,分了。”
華箏直接來給鄭融握手,一臉喜色,“恭喜啊,總算是逃脫魔掌了,恭喜你,終於和我一樣恢複單身貴族了!”
鄭融神色怏怏,華箏才意識到可能是說錯了話,就算是她自己再討厭鄭融的這個女朋友裴穎,那也是鄭融喜歡過的女孩兒,握著嬰兒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馬上收起臉上類似於幸災樂禍的表情:“鄭融,我嘴快,不好意思啊,其實還是會遇見很多人的,你也別太傷心難過……”
電梯停下,華箏推著嬰兒車,與鄭融一前一後上了電梯。
電梯內的鏡麵上,照著此刻鄭融嚴峻的麵容。
他動了動唇,卻終歸沒有說出口來。
鄭融雖然他的課業很優異,但是畢竟隻是一個研究生,實習的工作隻算是一個在科研單位裏打雜,工作不累,所以才能有時間陪著華箏。
因為科研單位距離鄭融現在的住所比較遠,鄭融的哥哥鄭青倒是有一輛車,但是鄭青上班也是要開,華箏便索性將去年表哥給她買的一輛車讓鄭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