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在一瞬間就容光煥發了,簡直是受寵若驚啊,裴昊昱可是一尊大佛啊,千呼萬喚都不來的,現在竟然主動提出要來。
宋予喬也有些吃驚,蹲下來問裴昊昱:“怎麼忽然想去梁叔叔那裏去住?”
“我願意。”裴昊昱直接就麻溜地上了梁易的車,留給宋予喬一個後腦勺。
宋予喬便站在路邊,向裴昊昱揮手:“不要給梁叔叔惹事兒啊,明天阿姨去接你。”
裴昊昱自己費勁兒的搖下車窗,說:“不要你來接我!”
車在路上緩緩開走。
這邊裴斯承也去取了車過來,顧青城站在一邊,見裴三到了,才上了董哲的車,先走一步。
宋予喬上了車,安安穩穩地係安全帶,順口說:“小火好像生氣了。”
裴斯承透過前麵的擋風玻璃看向前麵,說:“別理他。”
宋予喬心裏也是想了一下,裴昊昱一直是處於單親孩子,隻有裴斯承這個爸爸來照顧,長得很健壯性格也很活潑開朗,但是也未免敏感一些。
“我覺得,是不是因為……”宋予喬側過臉,才恍然看到裴斯承右手手背上的一條很長的劃傷,頓時失聲叫了一下,“你這手上的傷怎麼弄的?”
裴斯承剛才在吃飯的時候,因為是坐在宋予喬的右手處,用右手來夾菜的時候就沒有多注意,所以看不到,現在正好這道傷口在眼前,她幾乎都要驚叫出聲了。
裴斯承看了一眼宋予喬臉上的心疼與驚懼,輕聲安慰道:“隻是貓爪子撓了一下,不打緊。”
“去醫院打過狂犬疫苗了麼?”宋予喬伸手想要去觸碰裴斯承的手背,忽然察覺到裴斯承還在開車,便隻是傾身看了看他手背上的傷口。
“已經打過疫苗了,還需要再打三次。”裴斯承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拂著宋予喬的呼吸,輕輕的,微癢。
在經過藥店的時候,宋予喬忽然想到了一副中藥,之前在小時候,她也曾經被狗咬傷過,然後奶奶就用家鄉的土方子給她熬的中藥。
“停車!”
待車停穩後,宋予喬說了一句:“我去抓一副中藥。”就匆匆忙忙地下了車。
裴斯承叮囑了一句:“慢點。”
他看著宋予喬從車內匆匆走向藥店的身影,心裏覺得被填的滿滿的,有宋予喬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
宋予喬在那邊剛剛進了藥店,這邊她包內的手機就響了。
因為宋予喬懷孕,所以一般情況下,裴斯承都將她的手機擱在自己身上,有電話才會將手機遞給宋予喬去接,如果是一些騷擾來電或者是故意找事的,他便直接替她擋了。
隻不過,這一次的電話,是葉澤南打來的。
宋予喬的手機裏,葉澤南的手機號碼早已經拉黑了,隻不過最近需要去葉氏參加董事會,葉澤南與她通過兩次電話,才又重新將他的號碼給存在了手機上。
但是,這次打電話,肯定不會是因為公事,哪有公事是在這種十點多的時候打過來的呢?
裴斯承忽然想到,他第一次花心思接近宋予喬,也是在深夜,讓她務必將一份財務的報表給送過去到華苑。
想到這兒,嘴角已經掀起了一抹笑意,搖了搖頭,接通了電話。
“你好,我是裴斯承。”
………………
這邊的葉澤南在聽到裴斯承的聲音以後,忽然就愣了一下,將手機拿下來又重新看了一遍,確認是宋予喬的手機號碼,才又將手機聽筒貼在耳邊。
“我找宋予喬。”
裴斯承語氣淡淡:“我知道,但是現在她不在。”
與裴斯承的淡然相比,葉澤南現在就明顯沉不住氣了,他口氣有點衝:“我有話對她說,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裴斯承,你別以為現在宋予喬是你的,你跟她結婚了麼?你現在跟她還是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別想就將她獨占成你自己的!”
葉澤南的這種口氣,再加上從聽筒內傳過來的嘈雜聲音,在裴斯承一聽,一定是在夜場或者是酒吧之類的場所。
裴斯承最理智的一麵,就是絕對不會跟一個醉鬼吵架,他問:“虞娜呢?”
“裴斯承,你聽見沒有,我不是說……”
電話已然被裴斯承給掛斷了。
這個葉澤南還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裴斯承直接給虞娜打了電話,問:“現在在哪裏?”
虞娜多年在裴斯承身邊,已經養成了那種遇事先問公事的習慣,便直接問:“老板,出什麼事了?”
裴斯承知道虞娜一旦是有這種時候,就絕對是事出有因,便問:“家裏出事了麼?”
虞娜解釋說:“我媽媽突發腦溢血住院了,這兩天醫院裏離不開人。”
裴斯承知道虞娜絕對是比較嚴重才會在這種時候廢棄掉工作去醫院,現在一聽,果不其然,畢竟還是親人比較重要,裴斯承便說:“沒什麼事情,你好好照顧你母親,在哪個醫院,一會兒把地址發給我。”
說完,裴斯承就把手機給切斷了。
宋予喬已經從藥店裏抓了重要出來,一共抓了五包,順道買了一個煎藥壺,上了車,全都丟在後車座上,說:“今晚回去就給你煎藥。”
回到了金水公寓,宋予喬換了鞋,走去廚房裏先把藥泡上,出來就見裴斯承正在接電話。
接過電話,裴斯承說:“我出去一下。”
宋予喬一隻手將腦後紮頭發的皮筋給擼下來,“這麼晚了還要出去麼?”
裴斯承已經重新走回玄關處,在彎腰換鞋,說:“顧青城那邊有點事情,我去去就回來,最多一個小時。”
宋予喬看了一眼時間,“嗯,那我半個小時後給你煎藥,回來了正好可以喝。”
其實,裴斯承提出顧青城來,就是個幌子。
他是去了葉澤南現在醉酒的酒吧。
車子開到路上,一直低雲重垂的天幕忽然下起雨來,雖然說不是那種狂風暴雨,淅淅瀝瀝地,雨點也很大。
裴斯承打了一個電話回去,囑咐宋予喬在家看一下門窗是否關好了。
宋予喬說:“我已經把窗子都關上了,你路上小心。”
裴斯承向上彎了彎唇角:“嗯。”
………………
葉澤南現在所在的酒吧,是大學街後麵的一家酒吧,人不多,但是普遍都是一些比較清純一點的大學生,環境也沒有那麼嘈雜。
他原本隻是在下班之後,在路上走走,卻沒有想到,走著走著,竟然就到了以前和宋予喬一起來過的街道。
當時宋予喬還沒有考上大學,倒是在寒暑假的時候,來葉澤南的大學來找他,葉澤南就帶著她來到後街吃東西,順便泡了一次酒吧,不過他顧及到酒精傷大腦,而宋予喬還處於高考準備期,便不準她喝酒。
宋予喬確實是沒有喝酒,卻讓吧台的小哥給調了兩杯雞尾酒,將調好的雞尾酒端給他喝,又囑咐他不要喝太多酒,反正是對心肝脾肺都不好。
言猶在耳,倩影在懷。
這一次,再次來到這家酒吧,葉澤南心裏湧動著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熟悉是因為這裏的擺設,竟然和七年前沒有改變,就連那個被宋予喬稱呼為帥哥的調酒師,也都還沒有換人,一眼看過去,和七年前,看起來就連歲月都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一般。而陌生是因為物是人非了,他的身邊,再也沒有跟著那個總是會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女孩子了。
葉澤南喝了不少酒,這是他自從戒毒以來,第一次想要將自己灌醉,然後什麼都不用想,不用去管公司裏那些派係的紛爭,也不用為了母親的要求,而去見一個又一個他根本就不喜歡的女人,他寧可一直都留在公司裏,哪怕隻是麵對著虞娜一個人。
他現在在工作的時候,在葉氏,除了信任虞娜,其他人都不信。
隻不過,就連唯一一個看著比較順眼的人,也是裴斯承手底下的人,現在在自己身邊,也隻是為了裴斯承的要求,一旦現在葉氏的危機過了,便會離開了。
他趴在桌上,已經有些醉了,隻不過頭腦還是清醒的,他之前有過沒有告訴宋予喬的話,他現在想要告訴她。
於是,他就撥通了宋予喬的手機號碼,隻不過電話那邊並不是宋予喬接通的,接通電話的是裴斯承。
當裴斯承的電話掛斷之後,葉澤南開始狂笑,趴在吧台上,笑的眼淚都掉了出來,等到大笑過後,就趴在吧台上,一動不動。
直到桌麵上葉澤南的電話響了,吧台小哥幫忙接了一下,是一位男士問地址,他便報上了地址。
街道這邊不算寬闊,裴斯承開車沒有辦法進入,隻有將車停在了一條馬路旁邊的臨時停車位上,從車內拿了一把傘。
這把傘是宋予喬特意幫裴斯承備在車內的,就是以防下雨天。
裴斯承將折疊傘撐開在頭頂,傘麵是淺藍色的,緩步向酒吧吧台小哥所說的三巷十九號走過去,微微仰著頭去尋找著街麵上的門牌,逛街的皮鞋踩在地麵上的水泊中,濺起紛飛的雨花。
應該就是這裏了。
裴斯承在一家標注著音樂酒吧的招牌前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在牆麵上的號碼牌,確實是3排19號,便準備收了傘進入。
而就在此刻,從裏麵猛的衝出來一個人。
裴斯承眼疾手快,向旁邊避開,就看見葉澤南一頭紮進了雨裏,正在扶著一根電線杆在猛吐。
雨滴越來越大,不消片刻,便將葉澤南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淋濕了。
不過,吐也吐過了,雨也淋過了,葉澤南的酒也就醒了一大半,當他回過身來,看見了隻持傘站在麵前的裴斯承,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特別狼狽,而裴斯承,就好像是那個萬事無所不能的救世主一樣。
他猛的推開裴斯承,然後揮動拳頭就要打上來,被裴斯承輕而易舉地閃身躲避。
葉澤南嘶吼著:“你來做什麼,是來看我的笑話麼?”
裴斯承此刻的麵容,如同冰雕雪刻一般,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
葉澤南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裴斯承就在後麵錯後幾步跟著,葉澤南身上已經全都濕透了。
一直走到街口,葉澤南忽然轉過身來,好像是一道閃光一樣想裴斯承撲過來。
但是畢竟是喝過酒了,體力欠佳,再加上裴斯承本就是專門練過散打,像是葉澤南這種伸手,在他麵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裴斯承手中的雨傘被葉澤南用肩膀撞脫手掉落在地麵上,與此同時,裴斯承已經直接揪住了葉澤南的衣領,另外一隻手的手肘橫在他的脖頸處,雨滴瞬間將他的臉打濕了。
他盯著葉澤南,說:“葉澤南,我告訴你,如果你就現在這種樣子,你就注定永遠都贏不了我,不僅僅是在予喬這裏,還有在公司上,你就是一灘爛泥,就是要爛在泥裏的!”
葉澤南雙眼赤紅,他有些體虛,想要動手,卻被完全壓製。
裴斯承冷笑了一聲,單手重重地向前一搡,將葉澤南重重地推在了一輛車麵上,然後轉過來,俯身將反過來的雨傘撿起來,舉過頭頂,用冰冷滲人的眼神看著葉澤南,“如果你想要贏過我,現在就表現的像是個男人一樣,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