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想吃驚地看著仲石:“你是說張老爺子要把墓地賣給趙自恒,隻是為了要跟你爸交個朋友?”她看到仲石點了點頭,覺得很是理解不了。
“這些年南叔他們每年都會來一次,都會去張老爺子那裏一趟,想要買下那塊地。張老爺子一直沒有同意,是因為想交這個朋友,隻是用了一種特別的方式。今年,他的身體大不如以前了,正好趙自恒要買那塊地,他就想,能不能用這個方法把南叔他們多留一段時間。”
黎想聽完,想了一會兒,多少能明白一點,她又問:“那你們那天已經知道張老爺子不會去簽約了?”仲石又點點頭:“他們倆人那會兒正在下棋。”黎想注意到仲石還是一直在避諱直接提到他爸,隻是字裏行間好像已經沒有那麼排斥了。她覺得很欣慰。
“那你們怎麼知道趙自恒會接受南叔的提議?”黎想又問。仲石說:“你還記得昨天晚上我問你的話麼?”
黎想脫口而出:“你相信人性麼?”
“對,趙自恒再壞,他不會虧待自己的兒子。而且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趙延。我們賭的是他對我們的仇恨和他對趙延的愛哪個更深。他那天雖然口氣上沒有絲毫的鬆軟,但是他最後還是走了。他走的意思就是,不簽約了,他會考慮接受我們的建議。”
黎想聽完,喃喃道:“他果然還是更在乎趙延多一些。”仲石點頭道:“他確實很愛我小姨,他這二十多年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要給小姨報仇。甚至,就連作為情敵的南叔,都已經開始佩服他對小姨的愛。”
“其實我覺得南叔也很偉大。他不也是到現在還沒有忘記你小姨?而且他能對你小姨和別人的兒子這麼好,一般人是很難做到的。”黎想說完慨歎了一聲,“你小姨真幸福,有兩個這麼愛她的男人。那個……她去世,真的跟你爸他們有關麼?”黎想小心翼翼地問。
仲石笑著道:“你聲音這麼緊張兮兮的幹嘛?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就是真的了?”黎想試探著問。仲石卻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昨天我問南叔,南叔不願意說。這是上一輩的事,估計他們不希望我們也牽扯進去。”黎想理解地點頭,她忽然又想到了趙延:“那以後,你會怎麼對趙延?”問完之後又覺得不妥。仲石隻輕輕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順其自然吧!最起碼現在還不用考慮這個問題。等南叔把他們勸服之後再說吧!那之前估計不會見到他們。”仲石說完伸了個懶腰,往後一躺,閉上了眼睛。黎想靜靜坐了會兒,覺得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就留仲石在那裏,自己洗衣服去了。
黎想手機響起的時候,仲石正準備走。黎想拿起電話,仲石衝她揮了下手往樓下走去,趁她不備偷親了她一下。黎想噙著笑意接起了電話,這個陌生號碼那邊傳來的是林姐低低地哭聲:“黎想,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裏?我能不能現在就走?我實在受不了了。”電話那邊傳來林姐的抽噎,突然出現的男聲,緊接著林姐的喊叫,一陣混亂,之後就是一陣忙音。黎想嚇的臉色發白,她帶上門,喊著仲石的名字衝下了樓。
仲石還沒有走到車邊上,他聽到黎想的聲音,轉身站住。剛站定,黎想就撲了過來,他心裏還以為黎想突然感情爆發舍不得他走,所以在黎想衝過來的時候,伸出雙手攬住了她的腰。
“不是!”黎想慌亂中抓著仲石的前襟,結結巴巴地說:“林姐……林姐出事了。那個男人在……在打她。去救……救她啊!”她邊說邊扯著仲石往車邊走。
林姐拚命地想掙開西蒙的手往門邊跑,不要東西了,什麼都不要了,她隻想逃離這裏。可是不論她怎麼掙紮,總是靠近不了門口。西蒙滿身酒氣,嘴裏罵罵咧咧,拳頭不停地落在林姐身上。林姐不住地哀求,卻隻引得西蒙更加狂躁。他撕扯著林姐的衣服,獸性大發。林姐雙手拚命護住自己的身體,她已經決定離開,她要幹幹淨淨地離開,她還要去見秋,她不能再讓西蒙踐踏自己。
掙紮換來的是更殘忍的對待,西蒙掰不開她的手,便不停地扇她耳光。
漸漸地,林姐連疼痛的感覺都失去了,隻有最後一絲力量支撐著她,她相信隻要熬過這次就能見到秋了。
車在奔馳,黎想不停地祈禱著……
黎想從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的感覺,一個人的生命係在她的身上,也許往一瞬,就是兩種不同的結局,她拚盡全力往樓上衝,卻依然覺得還不夠。
為什麼是頂樓?為什麼電梯壞了?為什麼有十一層這麼高?每往上邁一個台階,黎想的心就跳得更劇烈,她想盡快看到林姐,卻又很怕看到她現在可能會有的悲慘樣子。
與上次逃出趙自恒的魔掌不同,那是自己逃命,成不成功都是自己的事。可這次卻是等同於背著另一個人的命運在跑,黎想感覺到沉重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