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父徐海峰是個建築包工頭,接一些小工程,經常跟那些工人一起吃宵夜。
苗一夕收回視線匆匆回家,想著晚上一定要把房門關緊才好。
舊小區的小高層沒有電梯,樓梯間的燈時靈時不靈,苗一夕磕磕絆絆的上樓。他們家在五樓,墨綠色的鐵門斑斑駁駁,拉環也壞了。
打開門,屋裏隻亮著一盞小夜燈,媽媽罵罵咧咧的聲音飄蕩在昏暗的屋子裏,說不上來的詭異。
苗一夕小心翼翼的進屋,沒心思去聽媽媽在罵什麼,脫了鞋,踮起腳,打算悄悄潛回房。
“大晚上的又去哪裏鬼混了?”坐在黑暗裏的蓼藍突的嗬斥一聲,聲音滿是怨恨。
苗一夕暗自覺倒黴,每次媽媽跟繼父吵架都找她出氣,她實在不願意搭理,悶悶的回道:“我不是說了麼,我找了個暑期工。”
“暑期工?”蓼藍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突然柔和了一些,問道:“那能有多少錢?”
苗一夕太熟悉這個不懷好意的聲音,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悶悶的道:“暑期工能有多少錢啊。12塊錢一個小時,做多少算多少。”
“那也是錢啊。”蓼藍站了起來,黑暗中,披頭散發的女人像極了一具行屍走肉,正搖搖晃晃的走來,“一夕啊,你先把錢借給媽媽用一下好不好?”
又這樣!
苗一夕暗自歎氣,悶悶的道:“還沒領呢。我這會兒沒錢。”
“你不是在打工麼,怎麼會沒錢。”蓼藍突然衝過來一把抓住苗一夕的肩膀,“你不會被騙了吧。沒錢你打什麼工啊?走,媽媽現在就給你討錢去。”
離得近了,一股濃濃的酒味。
苗一夕知道,媽媽又喝多了。每次吵完架她必定喝個爛醉,然後在家裏撒潑。
“不是。”苗一夕抬手晃了晃手裏的袋子,“錢我買零食了。”
“買什麼零食!”蓼藍的聲音突然拔高,尖銳刺耳:“你不知道家裏困難麼,少吃點會死啊!”
苗一夕揉揉耳朵道:“媽,你少喝點酒吧。”
“你還管起我來了。”蓼藍大手一抓,就把袋子奪過去扔在地上,“苗一夕,有點良心好嗎?我是為了誰才淪落到這副鬼樣子的?”
又是為了我嗎?苗一夕在心裏冷笑,這樣的借口都用十年了,不煩麼?
“要不是你那個死鬼老爸短命,我早過上闊太太的生活了。”蓼藍罵罵咧咧的,滿嘴酒意熏得苗一夕有點想吐。
“那個短命鬼,就不該跟我結婚。”蓼藍像是瘋了一樣碎碎念個不停,“當年,追我的富二代排長隊,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爸那個短命鬼。”
“夠了。”苗一夕忍不住說道,“別一口一個短命鬼。爸爸是因為是誰死的,你難道不知道?”
當年,爸爸一心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積勞成疾,年紀輕輕就過勞死了。
“你凶我!”蓼藍大驚,然後委委屈屈的道:“苗一夕你竟然凶我。你忘了答應過你爸爸什麼了?你竟然凶我。”
蓼藍直接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苗一夕看著她,滿心無奈。她確實答應過爸爸要好好照顧媽媽,隻是,長大後才知道,這種照顧不是她這個小孩扛得住的。
蓼藍除了會花錢打扮什麼都不會。丈夫死後,家務都是苗一夕做的。蓼藍除了揮霍丈夫留下來的錢一件正經事都沒有做過。等錢揮霍完了,蓼藍就打起了苗一夕壓歲錢的主意。她就像一隻吸血蟲,不斷吸食別人的鮮血,連親生女兒的都不放過。
現在,苗一夕隻想著快點獨立,然後離開蓼藍。
隻是,她能順利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