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輕歌的思維陷入混沌。
她不是沒有過這種經曆,那種絕望感不是說正常人能感受到的普通難過和焦慮。
是一種,對生命毫無熱情和興趣,沒有一點點對生的貪戀。
“我不該救他,救他就是害了他。”陳輕歌雙手捂住臉。
蔣逸旻把她拉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這不怪你,之後我試著跟他溝通一下。他應該不是什麼難搞的孩子。”蔣逸旻語氣平淡,“交給我!”
“謝謝你,逸旻。”
……
病房內,陳輕歌看著病床上臉色發白的吳越橪。
他二十歲的年紀,就好像被抽幹了活力。
這是她第三次見他,卻是第一次仔仔細細瞧他。
不大的臉上,黑眼圈很深,幾乎沾了整張臉的四分之一,很憔悴。
眼窩有些凹陷,不是因為瘦,是因為日夜受了折磨。
陳輕歌讓護工打了熱水過來,她親手擰了熱毛巾給吳越橪擦臉。
“你這孩子,活著比什麼不好?”
至少,現在她從來沒想過去死。
尋短見並不是懦弱的行為,尤其是他們這種“特殊人士”,可是有勇氣的活下去,才是最應該做的。
“你爸爸托付秦雲冽看著你,你就不要辜負他。”
吳越橪半夢半醒間,感覺有濕濕熱熱又柔軟的東西擦過自己的臉,很舒服。
他想抬手去拿,可是動不了。
等他有力氣睜眼,就看到陳輕歌在旁邊的擔任沙發上休息。
他剛要喊她,“姐姐”兩個字還沒發出聲音,旁邊的蔣逸旻就給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剛睡著,不要吵她!”
吳越橪與看到蔣逸旻身上的白大褂心裏就緊張起來,開始往後退縮。
“你……”
“我是你的醫生。”蔣逸旻很直白,走過去,“你是個成年人,你應該知道,生命誠可貴這個道理,也應該知道,你的行為造成後果,會影響到別人!她……因為你愚蠢的行為,嚇得好久沒合眼,剛才休息下!”
作為醫生,蔣逸旻一直是很溫和的態度。
但是現在,他態度卻很冷硬。
“我……”
“你先養著,不要給陳輕歌添麻煩!”蔣逸旻很難得對病人這樣的語氣。
吳越橪的有些害怕他,可是看他和陳輕歌很熟的樣子,什麼都沒說了。
可能陳輕歌信任的人,他也該信任。
吳越橪慢慢安定下來。
“她是我姐姐!”
吳越橪看著陳輕歌,那天晚上他去還錢,其實本來他隻應該還本金加一部分利息,可是對方獅子大開口,要十萬利息。
他沒有那麼多,就跑。
酒吧那麼多人,他偏偏挑中了形單影隻,孤零零喝酒的陳輕歌。
那種直覺是,她會幫他。
“姐姐”兩個字,他喊得很順口,沒有絲毫陌生感。
很開心的是,陳輕歌竟然幫他了。
後麵發生的事,他不想回憶,並不想。
“你跟她關係很好?”吳越橪問蔣逸旻。
“對。”蔣逸旻也很意外自己會這樣回答。
他的占有欲並不強,可是現在他竟然會迫不及待認了。
“謝謝。”吳越橪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跟陳輕歌那會兒的語氣一模一樣。
……
陳輕歌睡醒,病房裏就剩下她和吳越橪兩個人。
吳越橪沒躺著,而是靠在床頭的。
她起身走過去,也沒忍心指責他,而是摸了摸他的臉。
“痛不痛啊?”
大概是因為,她自己是姐姐,也已經為人母親。
從最深處,多了一份柔軟。
“很有壓力?”
“沒有!”吳越橪眼底仍有青色。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些人把你怎麼了?”陳輕歌知道不應該這麼直白。
但是她現在隻想快點打開吳越橪的心結。
提起那天晚上,吳越橪眼中的光就暗淡了。
他把目光瞥向一邊:“姐姐,以後我想跟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