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太憋在心裏正難受著,聽陳氏這麼問,又想著陳氏是個口風極緊的,也就沒有了什麼顧忌,打發了身邊服侍的,就開始說沈家的八卦:“……據說沈先生來臨安就是因為不想和沈太太在一個屋簷下呆著。你說,女人做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麼意思。可我看沈太太那樣,反而怡然自得的,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平時別說關心沈先生的起居了,就是說話都沒有一個好言語的。”
陳氏愕然,道:“那這次沈太太來臨安做什麼?這眼看著要過十月初一了!”
吳太太當然也不知道,可這並不妨礙她對這件事的好奇。
又過了幾天,吳太太來鬱家串門,她拉了陳氏說悄悄話:“我可打聽清楚了,那沈太太和沈先生,關係真的很不好。”
陳氏雖然不是個喜歡主動打聽別人家私事的人,但能聽到她感興趣的小道消息,她還是很喜歡聽的。
“連這樣的事您都能打聽到!”她佩服地望著吳太太,親自給吳太太剝了個桔子。
“我這不也是湊巧嗎?”吳太太顧不上吃桔子,桔子拿在手裏低聲對陳氏道,“那天你回家後,我越想越覺得你說的對。你說這馬上要祭祖了,誰家的當家太太不都是忙得腳不沾地,沈太太居然還有閑功夫到處逛?我就跟我們家老爺說了一聲,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派心腹婆子帶了些家裏做的點心送去了縣衙,說是聽說沈太太來了,特意送給沈太太的。可事情就有這麼巧,我們家婆子送點心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沈太太和沈先生吵架。”
“啊!”陳氏非常驚訝。
吳太太歎道:“我們家婆子也沒有想到,當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好在是縣學裏的先生都去上課去了,服侍的小廝、婆子也不知道為什麼都不在,沒有旁人在場。我家婆子當時進退兩難的,卻聽了個一清二楚。聽到說是那沈太太受了別人所托,特意陪了別人家的一位小姐才來的臨安。”
這件事陳氏知道。
她聽鬱棠說的。
她還知道沈太太因為這個才住進裴家的。
“沈太太是做得有些過份了。”陳氏是不讚成沈太太的選擇的,道,“但兩人也不至於為這件事吵得讓下人看笑話吧?“
吳太太就朝著陳氏若有所指地笑了笑。
陳氏道:“難道其中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吳太太笑道:“你聽我說完就知道了。”
陳氏洗耳恭聽。
吳太太繼續小聲道:“這原本也沒什麼,誰家還沒有個三朋四友的。可怪就怪在這裏。沈先生一聽,勃然大怒。指著沈太太的鼻子罵她偽善。還說沈太太對著他一副目下無塵的模樣,現在還不是為了權貴低頭折腰,像個媒婆似的。說什麼沈太太若是還要點臉,就趕緊從裴家搬出來。”
做為女子,被丈夫這樣指責就有點誅心了。
陳氏“啊”了一聲,有些不讚同沈先生作派般地皺了皺眉。
吳太太歎道:“我聽我們家婆子這麼說的時候,心裏也是一急,還想著,這要是沈太太一氣之下做出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事來了,隻希望我們家婆子夠機敏,能拉得住沈太太。
“可誰知道人家沈太太根本不是個省油的燈。
“聽沈先生這麼說,不僅沒有傷心欲絕地走開或者是反駁,而是冷言冷語地開始數落沈先生。說沈先生什麼自己沒有本事,自己不上進,就以為別人都應該和他一樣,看見權貴之家就躲著走,別人看著覺得他是憤世嫉俗,忌恨那些比他有本事的人,偏偏他還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是清高傲氣,不惹世俗……總之,句句帶刺,我們家婆子學都學不過來了。
“沈先生當時可能是被沈太太說得氣不過了,抓起手邊的茶盅就朝沈太太砸了過去。還吼著說,若是沈太太兩天之內不搬到縣學去住或是回杭州城,他就親自上裴家去請沈太太。把沈太太氣得,又把沈先生說了一通,諷刺沈先生,說沈先生隻許自己放火,不許別人點燈。他自己巴結顧家也就罷了,她幫顧家做點事,沈先生就喊打喊殺的,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掩飾自己想巴結顧家卻巴結不上的窘況罷了。她可不是沈先生。她要為自家的兒子掙個前程。沈先生若是去裴家也行,她就直接去跟顧朝陽說,這件事是沈先生從中搗得亂。看沈先生怎麼向顧家交待,還怎麼在顧朝陽麵前罷出師尊的樣子!”
“顧朝陽?”陳氏猜道,“難道是顧小姐的兄弟?”
吳太太聽著立刻叫了起來,不滿地指責陳氏:“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你竟然在我麵前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枉我把你當體己的姐妹,有什麼事都先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