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一聽忙道:“哪能呢!有您老人家看著,就算是我們有所疏忽,她也不可能受苦啊!”
老安人輕“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鬱棠住的東廂房,她和五小姐坐在內室的羅漢床上,一麵喝著茶一麵看著雙桃指使著裴府的幾個丫鬟婆子收拾內室。
原本這些人被指派到鬱棠這裏時就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如今當著五小姐的麵,做起事來就更麻利、小心了。
五小姐對鬱棠帶來的繡筐裏做了一半的絹花很感興趣。
她問鬱棠:“我也能學嗎?”
鬱棠笑道:“隻要你願意。”
五小姐高興起來,嘀嘀咕咕地和她說著悄悄話:“我外婆馬上要過生辰了,我想給她送點不一樣的東西。鬱姐姐教我給我外婆做朵絹花吧……我去跟陳大娘要一點棗紅色的漳絨,不知道夠不夠,等鬱姐姐休息好,我讓丫鬟們拿過來你看看……等會三位姐姐也會過來……沈太太和顧小姐也和我們一起上山了……她們住你隔壁的院子,那邊大一點。陳大娘說,沈太太畢竟是沈先生的太太,不看僧麵看佛麵,還是安排她們住那邊要好一點……但三位姐姐和我們一道住在這邊……”
鬱棠笑著聽了,沒有再打聽顧家的事。
在她看來,老安人既然不願意告訴她,那她在任何場合都不應該再去打聽這件事了。雖然她好奇得要死。
可裴家的另外幾位小姐也會過來,還是讓她很意外的。
她問:“二小姐她們怎麼也過來了?”
五小姐心思全在繡筐裏的絹花上,一麵細心地翻著繡筐裏各式各樣的用具,一麵心不在焉地道:“三姐姐馬上要議親了,三叔祖母的意思,得先看看人才行。那家人就想趁著來給老安人問安的機會讓三姐姐看看人。快過年了,裴家大宅人來人往的,三叔祖母特意來和祖母商量,祖母就答應了。”
倒還說得通。
可為什麼要把她也請來呢?
她又不是裴家的人!
鬱棠還是沒有想清楚。
隻是還沒有等她細想,顧曦突然過來了。
她身邊跟著的是她前世的陪嫁丫鬟荷香,荷香手裏還提著個籃子,不知道裝了什麼。
“沒想到在這裏又遇到了鬱小姐。”顧曦微笑著,下頜微揚,語氣溫柔卻神色倨傲,和前世她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模一樣,讓鬱棠有片刻的恍惚,差點沒有分清楚前世今生。
她想,難道是顧曦知道了她的身份,因此才會對她擺出這樣的一副麵孔?
但顧曦對五小姐顯然就真誠親切多了,她對五小姐道:“我前幾天做的佛香做好了,準備拿一匣子你試試,誰知去了你屋裏才知道你來了鬱小姐這兒,沈太太又染了風寒,我要侍疾,不好在你屋裏久等,就跑了過來。”
她說著,荷香拿出了一個黑漆鏍鈿的匣子。
五小姐的貼身丫鬟阿珊忙接過了匣子。
“謝謝顧小姐。”五小姐道,笑容靦腆,還顯得有幾分稚氣,並不多話,哪裏還有剛才的活潑好動。
鬱棠心中微動,若有所思。
顧曦卻好像習慣了這樣的五小姐,她歉意地對鬱棠笑道:“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鬱小姐也過來了,我就拿了盒百花香過來,平時看書寫字的時候用最好不過了。”
前世顧曦就喜歡製香,而且製的香在臨安非常有名,臨安很多鄉紳秀才家的娘子都以能得到顧曦製的香為榮。這百花香前世鬱棠也得到過,聞起來的確芳香撲鼻,沁人心脾,特別好聞。可惜她隻得到過一匣子,沒等她用完,林氏就以她是孀居之人,不應該玩物奢侈為由,把剩下的香拿走了。
後來,她漸漸適應了新鮮的空氣,反而不太喜歡點香了。
但她還是笑著收下了——以後當成禮品送給喜歡用香的人也不錯。
顧曦就參觀起鬱棠住的地方來。
家具、幔帳等都是裴家的,可掛屏、花觚、茶盅卻應該是各自在家裏慣用的。
那掛屏是四幅黑漆描金的梅蘭菊竹,不管是製作還是用材、圖樣都非常普通,花觚則是尊隨處可見的景泰藍,茶盅就更不用說了,是套沒有任何花紋和顏色的白瓷。她剛住進來的時候,圓桌上也擺的是這樣一套茶具,當時被分到她屋裏服侍的裴家小丫鬟告訴她,這是擺來好看的,等住進來的人換上自己帶來的茶具,她們自然會把這些收起來。
鬱棠住的地方分明都布置好了,這茶具卻還擺在桌子上,若不是不知道裴家的規矩就是她沒有帶自己慣用的東西上山。
一個千金小姐,到別人家小住,卻沒有帶自己慣用的東西,那還是千金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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