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用了。”老安人歎氣道,“你外祖父你是沒接觸過,他性子拗著呢。當年去世前,還曾經留下遺囑,要把自己的屍身燒了,骨灰灑在西湖裏。你們舅父嚇得都沒有了主意,特意請了家裏的宗主出麵,這才把你們的外祖父葬在了祖墳。我有時候想,遐光這性子到底隨了誰,我就覺得是隨了你們的外祖父。可偏偏你們外祖母和外祖父不這麼覺得,還特別喜歡他這性子。要不然,你們外祖母走的時候也不會把自己的陪嫁全都留給了遐光。那時候你們才剛成親呢!”
裴宴的舅父是老安人的嗣兄。
難道不是因為裴宴是自己的親外孫嗎?
鬱棠不以為然。
不過,聽老安人這麼一說,裴宴還真和他外祖父挺像的。
竟然要把自己的屍身燒了,連骨灰都灑了……她想想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二太太或許是對裴宴繼承了外祖家的財產沒什麼不滿,但她非常會說話是真的。
“外祖父他老人家一輩子隨心所欲,三叔像外祖父,外祖父也喜歡三叔,就想把自己體己的東西留給三叔,而且外祖父的東西到了三叔手裏可比到了我們手裏更好,這也算是寶劍贈英雄了。”她笑盈盈地道,“傳了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老安人既高興又欣慰的樣子,握了二太太的手直點頭。
珍珠進來輕聲稟說飯菜擺好了。
二太太就虛挽著老安人站了起來。
一群人跟著老安人去了西邊梢間用膳。
沈太太和二太太分坐在了老安人左右。
顧曦坐在了沈太太的下首,鬱棠坐在了二太太的下首,幾位裴小姐則分年齡坐了。
一頓飯倒也吃得安安靜靜,沒有出什麼亂子。
飯後,老安人興致很好,大家重新回到東邊的梢間喝茶說話。
話題從飯前的錢太老爺轉移到了鳳凰山的雪景。
鳳凰山在杭州城郊外,說起鳳凰山的雪景,當然是顧曦更有發言權。
她繪聲繪色地說起小時候跟著顧朝陽去鳳凰山捉麻雀的事。
幾位裴小姐,包括老安人、二太太和沈太太都聽得津津有味。隻有鬱棠,在心裏冷笑。
前世,她也聽顧曦說過捉麻雀的事。
可不是在鳳凰山,而是位於杭州城西郊的永福寺。
據前世的顧曦說,那是她母親十周年忌,她第一次隨著胞兄顧朝陽到廟裏為母親做道場。
她更相信前世顧曦的話。
但顧曦能臨場發揮到這個程度,鬱棠還是很佩服她的。
屋裏正熱鬧著,計大娘神色有些慎重地走了進來,在老安人耳邊說了幾句話。
老安人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
五小姐嚇得拽住了身後阿珊的衣襟。
屋裏的氣氛也像被凝固住了似的。
顧曦麵露猶豫。
鬱棠知道,她這是覺得應該告辭了卻又不想失去接近老安人的機會。
有些機會是轉瞬就逝。
顧曦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老安人已淡淡地道:“她既然有心,那就讓她進來吧!”說完,還看了沈太太一眼。
沈太太莫名其妙,顧曦心中卻生出不好的感覺來。
鬱棠和幾位裴小姐靜氣屏聲。
不一會兒,計大娘帶著一位身穿縞衣的女子走了進來。
鬱棠嚇得差點驚呼出聲。
來的人居然是裴大太太。
鬱棠定睛一看,隻不過年餘沒見,裴大太太和鬱棠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相比,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的,不僅鬢生華發,而且皺紋明顯,神色憔悴,像一下子被抽了筋骨,沒有了精神。
“母親!”大太太恭敬地給老安人問安,神色謙卑,哪裏還有之前的尊貴傲氣。
鬱棠有片刻的茫然。
大太太這年餘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她又怎麼會在別院?是自老太爺發喪之後就住在這裏?還是這次老安人進山把大太太也帶上了?
鬱棠心裏像海嘯,又生怕別人看出她的驚訝,掩飾般地低了頭喝茶。
隻是她放茶盅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無意間掃過顧曦,發現她也在低頭喝茶。
鬱棠苦笑。
老安人已對大太太道:“你如今身體不好,每個月還要請了楊禦醫過來把平安脈,你就多歇歇,我這邊有老二媳婦陪著,有幾個丫頭陪著,也沒什麼事要你忙的,你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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