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氏私立醫院,ICU監護室。
望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爺子,我心裏五味陳雜。我看到了他臨走時留下的那封書信,也就短短一句話:孩子們,別找我,我錯了一輩子,臨死前想做一點好事。
他說的好事,應該就是指捐肝一事。
慕連清給他做了磁共振,片子打出來顯示他的肝葉少了一塊,但好在醫生切割技術不錯,所以他並沒有馬上死去。但……也可能活不了了。
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他的生命體征在慢慢消失,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就那樣靜靜躺著,隨時都可能死去。
慕連清已經跟我說過,讓我和秦家都做好心理準備,老爺子恐怕沒多少日子了。現在他做的一切也隻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我暫時還沒有通知秦家的族人,因為這消息一旦發出去,會掀起怎樣的風雲我也不知道。
老爺子是秦家家主,雖然隻是公司的掛名董事,但舉足輕重。他一倒,恐怕……我想起了那句“樹倒猢猻散”。
眼下我也無措得很,隻能等秦漠飛醒來再做定奪。他自暈倒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醒來過,三天了,就無聲無息躺著。
慕連清說他的身體透支得太厲害,恐怕一時半會兒還無法複原。好在他的生命體征也沒有別的狀況,我倒也不太擔心。
陳越跟我講說,從我離開的那一天起,秦漠飛就沒怎麼休息過。後來老爺子失蹤了,他一天天瘋了似得到處尋找,眼睛都沒有眯一下。
但因為老爺子的刻意隱藏和對方強大的反偵查能力,他們居然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找到。直到後來索菲婭發了一張圖片到平板電腦上,秦漠飛才查到這訊號來源於衛星通訊,遠在公海附近。
也就是說,老爺子在出走過後就上了遊輪,這些日子一直在海上漂泊,甚至於做手術都是。
於是我想起了秦馳恩那艘裝備精良的貨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的手術就是在那上麵進行的。並且,慕連清說實施手術的人技術高超,那麼除了慕少卿和歐陽還有誰?
怪不得蘇亞查不到他們的出入境記錄,原來是根本沒有出去過。海關那邊有袁威和薛家人幫忙,想來誰都猜不到他們會把手術的地點選擇在海麵上。
事已至此,我已經無法去批判秦馳恩了,因為老爺子的事,我們算是恩斷義絕了。從此以後我不會再惦念他半分,他也不再是我想要報答的恩人了。
我在老爺子的病房裏呆了好一會,又來到了秦漠飛的病房,他沒有進行特別的治療,隻是在不停地輸營養液,慕連清說這有助於他身體機能的恢複。
經過三天的休息,他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臉上也紅潤了一些。我接了一盆溫水,用毛巾仔細給他擦了擦手和臉,他這個人有潔癖,我不希望他醒來時膈應。
弄好過後,我走到衛生間倒水,卻不經意撇到病房外有個人影閃過,好像是慕少卿。我一愣,連忙放下盆子追了出去,一路追到了樓下門診處,還真是他。
“慕副院長,請留步!”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喊的,因為我知道給老爺子做手術的人一定有他。
他站住了,轉過頭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衝我莞爾一笑,“喲,是沈小姐啊,找我有事嗎?”
“確實有事,我們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門診這地方人來人往太多,我不想鬧得不可收拾。並且老爺子和秦漠飛都在這醫院裏,我也不敢太過放肆了,但這事總得要問問清楚。
他聳聳肩,“那去我的辦公室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