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的刹那,秦漠飛用盡全力把我推上了懸崖,而我也在瞬間抓住了他的手。就這樣懸掛的時候,我看到了他背上那血肉模糊的彈孔,流出的血把迷彩服都浸透了。
我情急之下用腿死死勾住了一塊礁石,拚死抓著他的手不鬆。此時島嶼間的濃霧已經散去,我看到這懸崖下麵全都是亂石嶙峋,他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我不能放手,絕不能放手,哪怕廢掉這支手臂。
他的臉好蒼白,我不知道那顆子彈打到了他的哪裏,他會不會死。他的眉宇間全都是冷汗,唇瓣都在哆嗦著。我盯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頭難受得如刀割一樣,不,比刀割更難受。
“你怎麼這麼傻?誰要你替我死了?”我哽咽著,瞬間就淚眼婆娑了。
“你是我老婆啊,這是本能。”他笑道,在極力忍受著痛苦。
我有點拉不住他了,身體在順著他一點點往下滑。而他沒有著力點,身體整個是懸空的。
“老婆,放開我……”
“我不要,你撐著。”我婆娑的眼淚因他的話而決堤,落在他的臉上,眉心,到處都是。“阿飛,阿飛你們快救人啊,救人啊快點!”
我哭喊道,但他們並沒有來,我不知道後麵發生什麼事了,隻知道戰鬥特別的激烈。
“阿飛,阿飛……”
我絕望地哭喊著,轉頭去看他們,才發現他們在跟那些新湧上來的雇傭兵絕命廝殺。阿飛瘋了一樣拿著軍刺刺殺著他身邊的人,他腳下的屍體已經堆起來了,殷紅的鮮血漫成了河。
他們根本衝不過來這邊,有一波強大的火力守著這邊。方隊長他們也來了,但廝殺得異常艱難,這是一場生死決戰,勝負是要用生死來定的。
我已經勾不住那礁石了,上半身整個都突出去了,我很怕和秦漠飛就這樣掉下去。他好幾次手撐著懸崖想躍上來,但最終不行,他背上的血跟泉湧似得,越來越多,順著衣擺淌。
到最後他精疲力盡了,因為我感覺到他的手在發抖。我的手也在抖,哆嗦得很厲害,我腦中此時什麼辦法都想不到,一片空白,隻是下意識地拽著他,拽緊他。
他抬頭癡癡看著我,笑了,“老婆,放開我,我們倆都掉下去的話,孩子們怎麼辦?秦家還靠著你呢。”
我搖著頭,痛哭流涕,“不要,我不要,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家裏我都安排好了,我來的時候就預感到會出事,我可能回不去。我的預感現在應驗了,我們果真都回不去了,會死在這場生死之戰中。
我沒有想過秦馳恩會如此狠,狠到要殺了秦漠飛。本是同根生啊,卻殘殺得如此厲害,我現在特別憎恨當初的猶豫不決,如果我早一點把他出賣了,結局會否好一些?
身後,假白鯊跟過來了,忽然一腳狠狠踩在了我背上,還使勁地摁。我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他踩爆了,好痛。
他踩著我的背蹲下身子,用軍刺紮住了我拽秦漠飛的手,一點點刺進去。我眼睜睜看著那鋒利的刀尖刺破了我的皮膚,血瞬間就湧了出來。
“秦漠飛,你居然敢假扮塔納在我麵前演戲,真以為你是神嗎?你不是很能嗎?能給我看看啊。”
假白鯊一邊說,一邊把軍刺慢慢推進我的手背。我感覺手背都已經被穿透了,血是從掌心裏流出來的,染紅了我和秦漠飛十指相扣的手。
“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你算什麼男人呢?不過你別擔心,你死了,我們老板會好好伺候你老婆的,也會把你的兒子當成他的兒子。”
秦漠飛沒有理會假白鯊,眸光灼灼地看著我被軍刺紮穿的手,也可能也紮到他的手了。可我不能鬆開,死都不要鬆開,這輩子沒法跟他同日生,但我想跟他同日死。
孩子們,家人,朋友,這一刻我真的顧不上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丈夫死去。就算要死,我也想要跟他一起死。
“老公,我已經把家裏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孩子們也交給了秦語。如果你注定要死我就陪著你,生生世世我都要陪著你,你攆不走。”
“傻瓜,把手鬆開好嗎?我不一定會死。”
我搖搖頭,“我不冒險,要死一起死,我生死都要跟你在一起,來世,再世,都要在一起。”
他紅了眼圈,唇角漾起了一抹淡淡淺笑,“好,來世我們還在一起,你再跟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我生,我們一直生到老。”我點著頭,淚如雨下。
我現在好後悔沒有給他多生一兩個孩子,否則我們死了,血脈也能夠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