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時間這裏總是車水馬龍,但這個時候過往的行人和車輛已經明顯減少。
武警大院的冷清的高牆和周圍沿街隨處而開的五彩商鋪霓虹形成強烈的反差。威嚴的大門和門崗執槍而立的哨兵,顯示出國家強力部門的特有神秘氣質。匆匆的行人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都會在路過這扇大門時情不自禁地向內張望。
其實裏麵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昏暗的天空下,支隊的建築都淹沒在厚重的墨色樹影中,燈光稀稀疏疏的不怎麼透得出來。隱約可以聽見的是大院裏回蕩著廣播的聲音。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空氣舒緩而寧靜。
在門口的值班室裏,有一個老武警,說是老,其實也很年輕,不過是軍齡老而已。
他有點焦急地樣子,不斷向內張望,這是他輪崗上已經第四十七次向大院內張望了。
現在是7:35,離換崗還剩下不到30分鍾的時間。但是等待總是很漫長,尤其是在無聊中的等待。他把身軀扭.動了一下,讓自己更舒服地坐哨位後的收發室座椅裏,盼望時間快一點過去。
當兵5年,日複一日出操、執勤、內務……部隊生活總是嚴格按照製度和作息時間表有條不紊地進行,幾年如一日。
對他來說,軍營生活已經不再有急情,沒有興趣的工作剩下來的就隻有味同嚼蠟的單調。
這會兒戰友們正在閱覽室或者電視房享受難得的放鬆時間,而自己卻還要等待半個小時。今天和其他任何一次的執勤一樣平淡而無味,有時候真的要問一問,那麼辛苦千方百計轉成義務製兵役幹什麼,當初的熱情怎麼會這麼快轉成白開水一樣的平淡。
他隻能低頭看看出入登記簿和執勤記錄,在看看門口站崗的那個四川小武警,這小武警是一個春節後剛從新兵連分過來的蛋子兵,他和所有新兵一樣,對軍營的一切都保持著新鮮勁,拿著槍怎麼也拿不夠,射擊優良的成績能讓他興奮了一兩個星期。
執勤的安排由於新兵不能處理複雜事故,一般都執固定哨位。
和以往一樣,這輪崗也是這樣安排的:老兵管登記收發,新兵站固定哨。
新兵和老兵的站姿自有區別,老兵最怕站固定哨,因為不能動,所以無聊。
新兵不一樣,隻要能摸槍,做什麼事情都精神百倍,一輪軍姿站下來仍然渾身帶勁,那種自豪感是兵就都有過。
老武警想起自己新兵時鬧的笑話,回味著那時的溫馨,不知不覺微笑起來。
但是時間會消磨人的意氣,自從下了機關連隊,平時出操時每天的必修課,槍務反而比新兵連時更少。製式的八一自動步槍,擦拭得鋥亮,雖然從來不實彈,但安排新兵上哨位的時候,這新兵蛋子從心底裏往外冒的興奮勁頭怎麼都能感受得到。
槍從來就是士兵的夥伴,老兵覺得,自己對槍都沒有了熱情,看來是時候應該考慮自己的轉業問題了。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門口的大街。橙黃色的路燈照耀著地麵,對街商鋪店招燈已經打開,裏麵進進出出的人們顯示著城市的繁榮和安寧。是啊,和平年代,士兵的感覺就平淡了很多。
街麵上行人來來往往,摩托車、車輛,多麼熟悉的畫麵。在連隊這麼多年,這扇大門就像一幅巨大的畫框,裏麵的景物是活動的,但隔著一層總也感覺不到真實。
老武警習慣性又往大院裏看接崗的戰士身影,竭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換崗時間還沒到,接崗的人依舊遙遙無期。
突然,,老武警從心底裏感覺到一絲不安。他覺得很奇怪,下意識地抬頭轉向大門。路燈地光影下,一名頭戴線絨鴨舌帽的男子正快步靠近警戒線。
“站住!”哨位上新兵蛋子發出警告的叱聲。
老武警不由得從座位上站立起來,他剛注意到這名男子線絨帽圍已經拉下,大半個臉都被遮住,隻留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聽見叱喝他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加快速度,幾乎是衝向準備從哨位上走下來的新兵,同時拔出一直揣在衣兜裏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