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棉,這份合同文件缺了一頁,你拿去法務科找他們核對一下,然後補新的一份回來。”
薑曉棉接過合同,應道:“喔,好的。”
遲陽和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可是表麵上何曾是這樣?
他望著薑曉棉起身上樓,往法務處走去,將合同缺頁的那紙悄悄塞扔到垃圾桶裏。
薑曉棉來到法務總監辦公室敲門。
“進來。”
聽到裏麵的聲音,薑曉棉推門而入,“陳總監,這份合同我們總監說有不完善漏頁之處,需要補換一份。”
那總監翻開來瞧時,果真是漏掉了一頁,嘀咕道:“這沒道理會漏一頁呀,奇了!”隨後又交代說:“曉棉,你去外頭那邊找一位姓向的法律專員,讓他核對補一下。”
薑曉棉聽了指引後出了辦公室,四處望了一眼,隻見空崗位並不見人。
“咦,曉棉,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部串門?”
薑曉棉回頭看時,笑答那個同事說:“我有份合同需要找一位姓向的同事核對,他不在嗎?”
“喔,他啊,去取文件去了,你等一下。”那同事正說著便指向前麵走來的一個身影,眼睛眯成一條線:“冬漾,薑特助找你。”
兩個人抬頭順著目光相對。
薑曉棉就像被架在稻田裏的稻草人般定在原地,半天說不上別的話。
同事在旁邊介紹道:“曉棉,這是我們新來的法務專員,他叫向冬漾。”
“你好。”向冬漾朝薑曉棉握出手,那樣順理成章的動作,好像他們才是剛剛認識的模樣。
薑曉棉停滯在空氣裏慢了半拍。
“這是aike品牌的合作合同,我們總監說有不完善的地方,你需要審核一下。”
朝文件伸出的那兩隻手,停駐在一個給,一個拿的畫麵。這一幕,像是在攝像鏡頭裏定格起來的時光,然後周圍的一切事物都開始放慢,放慢,變得跟不上節奏。
向冬漾拿過瞧時,道:“的確是少了一頁,你等一下,我重新補一份給你。”
薑曉棉能假裝自己沒來過嗎,能假裝她是遊蕩在空氣裏的一粒塵埃嗎?她站在旁邊看他說話的語氣,藏了幾分冷意,一副與自己不熟的態度,很是裝模作樣。
“哢哢”聲的打印機一張紙一張紙地傳送出來,薑曉棉覺得思緒被它吃緊了,她就隻敢盯著打印機,盯得呆掉了,直到它沒有任何聲響了,她仍然一動不動。
幾秒後,還是向冬漾不動聲色地從打印機出紙口拾搗出厚厚的一遝紙,嗒嗒幾下訂書機的聲音,被簽過名的筆放回原處。
“好了,拿去吧。”
薑曉棉接過來紙間還有那麼一丁點餘溫,想問問他怎麼會來到這裏上班,但應該會被他冷言冷語懟回來的吧。薑曉棉就什麼也沒有說,最後唯有兩個字“謝謝”就轉身走去,走得很幹淨的速度。
可向冬漾比她還要糾結呢,他一屁股往凳子上坐去,使勁呼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閉目時,李笑歡的那句話言猶在耳。
他自問:“難道我來到這裏,更多的真是為了她嗎?她連多餘的一句話都不肯說,而我卻也沒有備足勇氣跟她開口。”
難言的話像卡在喉嚨裏的一根魚刺,怎麼也找不到精準的位置挑出來,飽受刺疼的折磨。那些話咽下去不說,又心會紮出鮮血來。
法務部在二十樓,設計部在十八樓。
兩個人的距離在這棟公司裏,僅有兩樓之隔,卻如天地之別。
一寸光陰一寸金的時間,就有人不要這份金子,讓自己虛度在滴滴答答的鍾表裏轉悠。
薑曉棉就是這樣的無聊。簡單來說,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心思。
“以後我們每天就出現在同一棟樓裏嗎?”
“有多大的概率會巧撞在同一時間的電梯裏上下班。”
“公司裏舉行大型會議的時候就免不了要見麵了。”
……
腦袋裏被各種各樣的想法填滿,直到快要下班了,她才發現自己的工作一事無成。
身邊的同事如逃離囚籠般湧去出口,都邁著大步流星。
“曉棉,下班了,怎麼還不走?”
薑曉棉正做著文案,抬頭應同事:“今天的報告還沒有整理出來呢,馬上了。”
“果然是能者多勞,曉棉,那我們先走了。”
薑曉棉隻低頭做自己的事情,大約半個鍾後,她才整理好東西離開。
“叮”
電梯一到,一切總是這麼湊巧。
裏麵隻有向冬漾一人,看樣子,他也是剛收拾完工作從樓上下去。
薑曉棉站在電梯前遲疑了許久,抓緊了衣角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直到電梯即將自動閉合,向冬漾那張冰冷冷的臉靠近了她,表情有些嚴肅。
電梯門被人一把手阻止,他問眼前人:“怎麼,我是老虎會吃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