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他好奇的皺了下眉頭,爸媽住在市區的另一頭,姐姐又常年在外到處飛來飛去不回家,這套市區的老房子隻有自己一個人在住,每天早出晚歸的,跟周圍的鄰居也不是太熟,怎麼會有人在這個點兒過來敲門?
門外並沒有傳來任何回應,隻是有人在繼續孜孜不倦地敲著門,一下兩下三下,敲門聲似乎在遵循某種規律,時而長,時而短,時而一長一短交替著出現。
剛開始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很正常的充滿了緊張和警惕,心裏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開門,畢竟現在可是下班休息時間,按照警局的規定,他不能從局裏帶走任何武器。
所以眼下家裏除了一把水果刀,什麼能用來防身的東西都沒有,而外麵的情形雖然還不明確,但又總讓他打從內心裏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這麼多年一線工作所積累下來的第六感告訴他,外邊兒的那個東西很危險,危險到明明對方還沒有露麵,但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能輕而易舉調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連續20多下不間斷的規律性敲門之後,原本緊閉著的密碼鎖突然傳來滴的一聲,緊接著正門一下子就開了,張開大概兩個手掌寬的門縫間突然伸出來一隻慘白而又修長的女性胳膊,整條手臂的膚色白到令人發指,指尖還塗著鮮紅的指甲油,在屋頂白熾燈的照射下顯得越發慘白和嚇人。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麵對這樣可怕而又詭異的場景,那個小警察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隻是一直目光呆滯的平視著前方,身體僵硬到宛如被凍僵了一般。
“哈嘍,寶貝。”一道黑漆漆的人影從屋外得瑟的走了進來,她的大拇指和中指並到一塊兒,輕輕一搓,發出了一道幹淨利落的脆響,“我看你一個人貌似很寂寞,想不想抓緊時間來一場約會啊?”
對方依舊還是僵硬著身子,沒有任何反應,看起來像是丟了魂魄,隻剩下這一具空蕩蕩的身體。
“不想是吧,沒關係,那你想不想跟我聊聊天啊?”李愛國將雙手背在身後,墊著腳尖後退著輕輕叩上房門。
每一個動作都像從墳墓裏爬出來的妖精一樣妖豔而又輕佻,充滿了懾人心魄的魅力。
對方機械地回答著問題,眼神卻頗有些迷離,似乎並不受自己大腦的控製:“想。”
“那我們就來聊一聊善意的謊言吧。”李愛國倒是一點兒也不拿自己當生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人家的沙發上,然後環顧了一圈四周,把整個房間的布局都映入腦海,“來,我給你講個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女孩兒,她出生在一個極度偏心的家庭,從小就被父母跟自己的姐姐區別待遇,每天穿著破舊的衣服,吃著隻能勉強維持生命的劣等食物,忍受著無休止的謾罵和毒打。然後看著自己的姐姐漂漂亮亮,風風光光,永遠占據所謂上流社會的絕對核心。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二十多年,直到有一天她碰上了這輩子最重要的男人,她老公對她很好,給了她優渥的生活,更給了她追逐夢想的權力。這個小女孩在她老公的幫助下開了自己的第一個公司,做了自己的第一筆重大投資,贏得了一個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機會,可這卻招來了無休止的嫉妒和詆毀,還有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陰謀……”
每當李愛國企圖催眠別人的時候,她的聲音就會明顯變得和平時說話的時候不太一樣。她平日裏的聲音慵懶而紈絝,聽起來賤兮兮的,不管說什麼都讓人恨不得讓她臉上來兩拳,可這個時候,她的聲音卻又顯得那麼平和,那麼溫柔,帶著無法觸及的遙遠和深邃,似乎並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所有事件的旁觀者,她將用絕對公平,絕對客觀的方式去描述和重現那些故事裏曾經發生的情景,並且喚醒人心底最深處的那處柔軟和天生對弱者的絕對憐憫。
沒辦法,誰讓人性本善呢?
隻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對正義的執著,對愛情的期許,和對弱者的憐憫。這是無論哪個階級,無論哪個年齡段,隻要對方的身份還是人類就絕對無法避開的心靈之鎖,也是催眠師最容易用配套鑰匙插進去,打開禁閉心房之門的最佳捷徑。
整個房間裏隻有燈管投下的光影還在閃爍,原本靜悄悄的環境,卻開始慢慢被哭音擾亂。
“你哭了?”李愛國像個知心大姐姐一樣,特別貼心的給他遞了一張紙巾,這種紙巾是路易家族特別趕製的,上邊兒充滿了鳶尾花的味道,那是一種聞起來明明很清淡,卻又能一直活躍在人體記憶最深處,讓人無法忘懷的味道,“是不是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黑暗,又很可悲?黑白向來顛倒,趙高明明隻是一個毫無本事,隻懂搬弄是非,玩弄人心的太監,卻能夠憑借自己的心計指鹿為馬,將整個朝堂的人都玩弄於鼓掌之間。而扶蘇向來安分守己,心懷天下,卻因為隻會埋頭做事,不懂先下手為強的道理,還沒等到長城竣工,就先等來了一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