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重重一個頓挫力。
後座的人身子往前衝，又猛地頓回在座位上。放在座椅上的文件散落了一車廂。
“對不起，景少，突然有人衝出來……”司機誠惶誠恐地解釋著。
“下去看看。”陸厲景麵色難看，將散落一地的文件撿起來甩在旁邊的位上。
“小姐，你沒事吧？”司機見一個女人趴在車前濕漉漉的地上。
“疼……”程然整個人就像一隻被雨水淋濕的小貓咪。她無力地趴著，覺得膝蓋疼得都站不起來。
她的聲音太小，幾乎聽不清，而且她又一直趴著動彈不得，看樣子要去醫院。
司機趕緊跑去車後座，對裏麵的人介紹這裏的情況。
程然辛苦地抬起一張被雨水淋濕的蒼白小臉，隔著雨霧，她看見後座車窗降下來，依晰看得出坐在裏麵的是個男人。
司機跑回來，“小姐，忍忍，我立即送你去醫院。”
說著，他小心地將程然扶起，走向後座。
陸厲景將門推開，身體往內側坐。
程然還疼得緩不過神，隨著司機的動作，她嘴裏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
待坐進去，她這才緩緩去看身側的男人。
“你？”幾乎一瞬間，兩人異口同聲。
程然覺得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竟然一前一後叫她遇見最不想見的人。
“怎麼樣，傷哪兒呢？”陸厲景見程然麵色慘白，頭發黏在鬢角和臉上，整個身體都被雨水淋了個透濕。
驚覺自己竟然想到這個，陸厲景微微惱怒。
莫非太久沒碰女人的緣故？不過想到家裏那個父母之命的妻子，他就對那事提不起興趣。偏偏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許他在外麵解決，也不允許他有任何桃色緋聞，否則受人以柄，仕途盡毀。
程然轉頭看他，她長長的睫毛有小許粘在一起，越發襯得一雙烏黑的眼睛大而明亮。
“我……覺得這裏很疼~”程然指著膝蓋上被磕掉皮的傷口，被雨水淋濕後，依晰還是可以看見鮮紅的血液正從被磨破皮的肉裏滲出來。
陸厲景微微俯身，光線幽暗，他看不清。
“開燈”，他命司機將燈光打開。
隨後，車內光線大亮。
他再次湊近了一些，看見程然膝蓋上有鮮紅的血肉，陸厲景冷靜說，“看上去隻是皮外傷，不過待會兒到了醫院還是做個全身檢查。”
程然其實是不喜歡這個男人的，畢竟上次他邀請奶奶到帝都的目的就令程然厭惡得緊。再之他雖然沒有用強橫的方式架奶奶到帝都，但強勢的語氣，命令的口吻，一切都令程然不舒服。而且在他看來，隻要有錢，他就什麼都能辦到。所以在奶奶離開的時候，他拿出很大一筆錢，說得好聽是一些小心意，其實誰不知道，他是拿錢打發奶奶，拿錢砸奶奶。
“還有哪裏不舒服？”陸厲景不知道此刻程然正想著什麼，又問。
“我覺得除了膝蓋，頭還有些痛，不知道有沒有腦震蕩。”程然撫住鬢角，確實感覺到腦袋發脹發暈。
“小李，開快些。”聽她說頭痛，陸厲景命司機加快速度。
車廂內開著冷氣，程然的衣服又盡濕，黏在身上特別難受，而且冷。
見她抱著雙臂不停哆嗦，陸厲景將掛在車座上的西服取下，“穿上。”
很清冷的語氣，聽不到一絲關心，隻是例行公事一般。
程然看了眼他遞來的黑色西服，又再抬頭看他，細長的黛眉隻稍捎一擰，便就接過來披在肩頭。
反正自己也冷，他要拿出來那麼自己就穿。用不著道謝，他應該的。是他的人差點撞上自己！
之後程然轉臉看向窗外被雨水澆透的世界，陸厲景拿起文件，繼續審閱。
到了醫院，陸厲景留下司機照顧程然，自己駕車離去。
……
盛煜集團
此刻集團內部的天氣一如外麵，狂風暴雨，烏雲蓋頂。
“沈總~”秘書看到走出電梯的男人，立刻從位上站起來。
身為CEO的首席秘書，她有極佳的工作能力，圓滑的處事原則，行事風格更是幹練沉穩，但從昨晚聽到陸助理打來的電話後，秘書整夜睡不著覺，以直今天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來上班。
她看著沈季珞，麵為難色，仿佛充滿憂慮，又仿佛對眼前的人充滿同情。
往日，沈季珞聽到問候都是目不斜視，直接從她身邊過去。但今天，沈季珞在她麵前停下步子，問，“跟我有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