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潔，所以他負了眼前的女人。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散開。空氣變得有些稀薄，令人感覺壓抑。
沈家尉頭偏向一側，輪廓修長的雙眼卻是無神地看著窗外翠綠色的景致。
李曼白皙的小手捧著咖啡杯，視線落在杯子裏的褐色液體裏。
一秒，兩秒……
恍若過了一個世紀之久
“家尉，我對白潔的恨你比誰都清楚。我恨她搶走我的丈夫，恨她明明對不起我卻還要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恨她挑唆你拿掉我們的孩子。我恨她，恨她，這一點你明白嗎？我恨她……”
李曼第一次撕下優雅與端莊的麵具，在他麵前聲音淒厲宛如咆哮。
她與印象中的李曼完完全全變了個樣，沈家尉著實有些吃驚。他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錯愕，鷹眸牢牢落她臉上。
或許也是驚覺自己失了控，李曼緩了口氣息，她拿起麵前的咖啡一口氣飲了好幾口，幾乎都要將整杯咖啡喝完。
黑咖啡苦澀的滋味在口腔裏蔓延，一絲線般地從喉嚨往下滑，直抵心髒。
沈家尉默默看著她的一切小動作，他咬了咬牙，擱在桌邊的雙手不自覺就握成了拳頭。
她恨白潔是應該的。但她更恨的，應該是自己。
這麼想著，沈家尉就感覺胸口一股鈍重的疼意襲來，悶悶的難受。
“如果……”隻說了兩個字，李曼又再抬起頭來，看他，清澈的眼睛裏仿佛蘊含千言萬語，“如果我說，我可以試著再和你走下去，但請你把小然的哥哥送進警局，就讓法律來製裁他，你們沈家人從此再不過問，行麼？”
“那個程然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這樣幫她？”沈家尉霍地站起，目光犀利看眼前的女人，氣不打一處來。
李曼居然拿她的下輩子出來交換顧青的命，雖然與她重新走到一起是沈家尉日思夜想的事，但又因為李曼是因為顧青的原因才不情不願跟著自己。這令沈家尉難堪，更憤怒！
“我說過，小然救過我的命，所以我這條命都是她的，更何況隻是我的下半生？”
“你們女人都他媽是瘋子，沒一個理智。”沈家尉爆粗，他雙手插入發間煩躁的耙了耙頭發，氣得衝到窗戶邊透氣。
小潔的仇不能不報！但曼兒又拿兩人的未來出來交換，這叫自己如何選？
沈家尉也清楚，這將是他與李曼最快更是最後一次在一起的機會。
他要怎麼做？怎麼做？
程、然~
你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
還有沈季珞，你自己不把老婆看好，盡給我惹一身的騷！
之前爺爺說這事若交給沈季珞，難免他會看程然的情麵手下留情，所以把替白潔報仇雪恨的事交給他手上。對於老爺子的安排，沈家尉沒有二話。因為他也是沒有哪一刻不帶著仇恨活下去。他做夢都想弄死顧青！
但現在李曼拿兩人的未來出來交換，他應該怎麼選？錯過這次機會，相信與她今生再無可能。畢竟她留在自己身上的一顆心，早已經死了。此刻她的提議，她是委屈的，是不願意的。但為了報恩，她又不得不這麼做！
娘的！
沈家尉在心底狠狠地罵著人。
程然，你他媽這是給老子下套啊。
李曼看不到他的臉，也就不知道此刻沈家尉俊美的臉上浮現了什麼表情。但他身姿僵硬站在窗前，膝蓋微彎，修長的雙臂展開搭在窗台上，光看他的背影就能感受到此刻他心裏有多掙紮，有多煩躁。
“家尉，一直以來白潔和我之間，你都選擇的是她。這一次依舊要你選。其實也算我不自量力吧，這次的事不僅僅是因為程然有求於我，我也是想看看，是不是白潔死後，你選擇的依舊是她！”臨走前，李曼說出心底的話。
沈家尉倏地回頭。
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李曼說這樣的話，她還想與白潔比，是因為對自己還有眷戀麼？
“我想你需要時間考慮，我等你，直到晚上十點。或者你不用給我電話，一切我都明白了。”李曼說完，拿起自己的包站起來。
“我先走了。”她最後看著沈家尉的目光很是複雜。
僅剩自己的包間，沈家尉鬱悶得大口大口抽煙，一根接著一根，沒完沒了。
若不幫小潔報仇，是不是意味著對她的背叛？
但若執意幫她報仇，那就表明自己拋棄的女人，還是一直被自己傷害著的曼兒。
怎麼辦？到底他該要怎麼辦？
沈家尉眯著眼，坐在位上凶猛地吞雲吐霧。包間內盡是刺鼻的煙草味，而他整個人，也被籠罩在一團嗆人的煙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