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信後已經四更,玉兒躡手躡腳走到房中,榻上美姬忽然歎了一口氣道:“姊姊忙了一宿,依舊桃花顏色,果真是有情郎牽掛的人呀!哪裏像我,除了姊姊,再無可以思念的人。”說罷,讓出地方。
玉兒解了羅裙道:“陳叔陵雖然有些莽撞,但品性本真,是個容易相處的人,在姊姊眼裏好過楊勇不知多少萬倍!然而他喜歡的人是慧娘呀!妹妹難道還跟慧娘爭風吃醋嗎?”
美姬抱住玉兒道:“我就喜歡姊姊的李郎,姊姊出嫁時將我也捎帶了,我們姊妹一起侍奉李郎,便再也不會分開了,不知姊姊意下如何?”
玉兒亦摟住美姬道:“好個沒皮沒臉的姑娘!天下男子何其多也,何苦跟姊姊守那個靠不住的男人。”
美姬咬住玉兒的耳朵道:“姊姊果真小氣!我隻向姊姊討一根汗毛,李郎千好萬好,此時便不好了。李郎哪裏靠不住來?你倒說說看,你倒說說看!”
玉兒被美姬弄得癢癢的難受,打了她一巴掌道:“他呀,其他的都好,就是有一宗不好!要等他來娶我,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許那一日他稱了老頭子我成了老姑娘,當是長安城裏的稀罕笑話。”說著,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美姬一半戲鬧一半認真道:“公主不如隨了我去,不就見到李郎了?兩人相守些日子,便私拜了高堂,相攜如洞房耍子,過幾年帶著兒女回家,難道王爺與夫人會煮了你吃。”
玉兒聽了臉紅麵赤,忍不住遐想了一番,突然打住道:“李郎會嫌棄我的!他不成家便是要全身心為梁國打拚,我去了,豈不是拖他後腿?”眼裏已有淡淡的陰翳。
此時,天色已亮,慧娘上樓來喚二位主子。
玉兒與美姬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對方,爬起來梳妝打扮。
雖然已經春末,玉兒與美姬走出荷風院時依舊感覺到了寒冷。
玉兒與美姬合乘一匹馬,片刻便到了雍門。此門乃百姓進出長安的主要通道,雖然還隻是酉時,但已經人來人往,街道兩旁的店鋪皆已高支帳幕,做起了生意。玉兒與美姬相視笑了笑道:“王家賣燒餅的那家店還在哩!店主是個瘸子,但很是大方,我們不知道欠了他多少個餅子。”
美姬回味這燒餅的滋味道:“姊姊回長安後不是給了他一塊金錠嗎?怎麼,他還在賣餅子啊!”
玉兒一臉快意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呀,這些年長安城裏的流浪兒童沒吃的了就來討要,就是要10錠金子也吃空了。”
美姬幸福地道:“那我們去買餅子去?”
玉兒指著城門外道:“你沒瞧見你爹爹在城門口張望嗎?我們本已經遲了,再去買餅子便會耽誤行程。”一鞭子抽在馬臀上,“嘚嘚嘚”地小跑了起來。
蕭彌及隨從車駕果然等在城外。一行共有百人,數十輛大車。趕車的走路的都佩戴著刀劍,大多是西北的漢子,有的是高鼻深目的胡人。
蕭彌禮見了宇文玉兒,一揮手,車駕啟動,緩緩地駛向前方。
玉兒與美姬走在車隊之前,一路“嘰裏咕嚕”說個不停。很快便沿著南去的官道行了10裏,到了送別的長亭。遠遠地瞧見亭中立著一個身披紅色大氅的美人,說不出的身材曼妙,氣質高雅,仿佛被一縷陽光照射,吸引萬千人矚目。玉兒和美姬都在心中感歎:這是何處來的女神仙,竟然隻用一個背影便將世間女子比了下去。
玉兒、美姬下馬進到亭中,目光一直不離開那女子的背影。玉兒心想,天下隻有一個女子有如此韻致,不知是也不是。那女子似乎正在祈禱,玉兒與美姬一直走到女子的身後,女子方轉過身來。不出所料,正是天下第一美女、南梁公主蕭美娘。
李溫將軍還在長安的時候,玉兒便隨楊麗華探視過住在國賓館的蕭美娘,後來一個或幾個又人去過多次,與蕭美娘甚是投挈。此時便拉住蕭美娘的手問候道:“原來是姊姊日思夜念的美娘妹妹。數月不見,妹妹可好?妹妹出城到此,難道是想念遠方的親人了嗎?”
蕭美娘不驚不喜道:“我也想念姊姊。雖然沒有見到姊姊,但姊姊的大名卻經常被妹妹身邊的人提起。妹妹自然思念遠方的父母,我與弟弟已經2年沒有回過江陵了。”神色有些黯淡,但很快便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