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和碧落在“抱墨”回廊裏輕步走著,回廊繞過一池淺水。

靜靜的走了一會,懷裏抱著包袱的碧落突然跑幾步出了回廊,仰頭看了一眼天,回身對扶搖說:“日入了,都快戌時了!”

本是低著頭看著腳下的扶搖,抬起頭瞄了眼碧落,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哦”。

“喂!你說咱小姐最近是怎麼了?自打昨天下午回房,到現在一直也沒出來透個氣。”碧落回到扶搖身邊,皺著眉毛對她說,“我哪知道小姐是怎麼了!”

扶搖停下了腳步瞪了她一眼,“小碧你還真是莫名其妙呢,小姐就不許在屋子裏看書嗎?”

碧落迎向了她的目光,撇著嘴與她對視了好一會,把她看的一愣。“莫名其妙的是你吧?我看你這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一定有心事。我猜……你是昨天在街上看中哪家公子哥了對不對?”碧落絮絮的說,食指隔過空氣點著扶搖,而後調皮的笑著,霍然轉身逃跑。

“嘿你個毛丫頭,討打!”

扶搖罵了句便去追她,兩人在園裏你追我趕的鬧了好一會,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空氣中彌漫著蘭花的淡淡清香,昨夜下過一場小雨,腳下的青石板還濕漉漉的,路邊一棵歪脖子柳樹垂下鮮亮的綠,遠看好像串起的翠珠簾子,篩過零碎的光,些微擋著視線,真切卻又恍惚。

扶搖臉上微帶憂色,對碧落小聲道:“丘公子回來了。”

“又怎樣?”碧落不喜歡丘鳳歌,因為小姐被他傷的徹底,“那個禽獸如果再讓我看見,我說什麼都要打死他!”

“我總感覺丘公子不是那樣的人,也許、也許真的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啊。”扶搖低著頭看腳下,“也許那個誤會太大,讓他這麼久了都沒有勇氣來找小姐說清楚……”

碧落氣的直跺腳,打斷她說:“什麼誤會啊!?那天的情形你又不是沒看見,還有……他說的那些話……”“好了小碧。”扶搖碰了碰碧落的胳膊,“別說這些了。”

碧落想了一會,小聲又問:“扶搖姐,你看到的不會是他吧?你跟小姐說那人戴著鬥笠,隻是身材有些相似……”

“還有聲音跟寶劍呢,我不會看錯,那人一定是他。”扶搖喃喃的說,“我沒對小姐講,那人戴的鬥笠是丘鳳歌喜歡戴的那種青箬笠,我還聽到他問老伯最近有沒有北上的船……我沒告訴小姐那人是他,是怕小姐執意要去找他,我隻告訴小姐那人像他,是為了讓小姐再一次想到他,讓她想清事實,三年了,他從未找過她。其實小姐還是想著他的,不然也不會這麼大了還沒打算出閣……”

扶搖清楚,小姐對他還有著希冀,始終放不下他。

兩人走到了千祈的小樓前,不約而同住了嘴,正當猶豫著要不要叫小姐的時候,千祈推開了門。

見她們在這,千祈微微一愣,未等說話,碧落便遞上了包袱,對她說:“小姐,你們如果還要出去的話,就應該換衣服了。”

“好啊,你們先進來吧。”千祈微微笑著,接過了包袱轉身進屋。

扶搖關上了門。雖說小姐氣色還好,沒看出異樣,可她仍有些擔心,“小姐,要不咱……改天再出去吧。”“幹嘛改天呢?這樣的詩會幾年能趕上一次,今天不去就說不上要等到哪年了,你這會就算再累也得陪著我,不許找借口。”千祈很強勢的對她說,然後把一件對襟長衫舉到她麵前。

扶搖猜不透她,隻得接過衣服,在千祈之後走進了屏風。

“怎麼樣怎麼樣?還好吧,像小書生吧?”換好對襟長衫的千祈急忙給碧落看。

“好俊呢!”碧落拍手稱好,“不過總感覺缺點什麼……”未等千祈說話,碧落便四周尋著什麼,見桌上一個盒子裏放著塊玉佩,也沒仔細看就一把抓過,拿給了千祈。

剛換好衣服的扶搖走出屏風便看到了此景,見那是丘鳳歌的佩子,急忙扯了扯碧落的衣角。

碧落這才發現自己惹禍了,心知小姐會因此而不高興。碧落低垂著頭,沒了活潑勁。

然而千祈卻沒說什麼,嘴角仍是一成不變暖人的微笑,她把佩子默默的掛在了腰間,好似它不曾含有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