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那殘損成兩半的《本草經》垂頭喪氣地回到竹屋,清眇蹲在門檻上,看樣子是在等我,見我走近,他別別扭扭站起身,也不看我,也不作聲,一張娃娃臉臭得緊,仿佛我欠了他錢不還似的,每次都無理取鬧。
我受不了他那個別扭勁,心情本來就不好,他還這樣,當下不想理睬他,側身就要進屋。他卻攔住了我去路,我看也不看他,偏身往右鑽,他卻手腳靈活的把我從屋裏捉出來,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腕部讓我逃脫。
“喂,你到底想幹什麼?放開我。”我對他怒目而視,用力想要掙脫他的束縛,不要以為他有張娃娃臉就了不起了,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我,我不想幹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他見我發怒了,眼睛下意識地看向被他控製的我的皓腕,慌了神似地說,手上的力道卻不見鬆。
“你還不放開,你有病吧?!”我踹他一腳,他吃痛,一個趔趄,這才放開了我的手。我揉揉手腕,酸痛不止,一看嚇一跳青紫了一片,沒想到他力氣居然這樣大。
“對不起,雪姐姐,我弄疼你了。”他顧不得再次被我踹的危險,向前來想要幫我揉揉手腕。
我躲過他湊近來的手,對著他又是一腳,他疼得齜牙咧嘴,“你給我離遠點,不要以為你有張無害的娃娃臉我就會一直買你的賬,你當我慕雪靈好欺負呀!”我又是一腳踹上。
他疼得直不起身來,看向我的眼神怨恨又受傷,我看不下,轉移了視線,撿起地上的《本草經》,剛剛因為清眇的糾纏害得它從我的懷裏滑落,我想要搶救已經來不及,它已經成了這幅淒淒慘慘的模樣,已不隻兩半,而是散落了一地,泛黃的紙張,陳舊的墨跡,像秋日裏寒風過後的落葉,我該怎麼拯救它,我的心在滴血。
我一邊哭喪著臉蹲下撿起四散的紙葉,一邊數落始作俑者,“我說清眇你也太過份了,把我的書弄成這樣,清越師兄指不定怎麼罰我,早上就因為你我遲到了,我被罰抄寫《本草經》十遍,現在好了書變成這樣了,我要怎麼交差,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嚴苛的很,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清眇你真是討人厭,討人嫌”我數落了一陣,口水都快幹了,清眇卻一聲不吭,我心生疑惑,清眇平時肯定沒這麼沉默,尤其我是在罵他。
我收攏手中的紙張,轉身抬眼看見清眇維持著被我踹後的模樣,滿臉的痛楚,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額上滑落,我吃了一驚,不就是踢了他幾腳,我,我貌似也隻用了八成的力量,他一個大男人不會這樣被我踹幾腳就疼成這樣吧?
“你怎麼了?沒事吧?”我顧不得手上的零散的書葉,走到他身邊。
“我,沒事。”他對我扯出一個蒼白虛弱的笑容,隨即頹然倒下,我尖叫一聲,扶住他,他這是怎麼了?我慌了神,我罪孽大了,我居然把個娃娃臉的美男踹昏了,額,他不會掛了吧?我探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活著,我鬆了口氣。現在怎麼辦呢?他好重,昏迷不醒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我快要扶不住了,使了吃奶的力氣才把他扶進房裏,七手八腳地把他弄到床榻上。
他仍在流虛汗,麵色慘白,眉頭緊擰著,像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愧疚爬上我的心頭,想到來到這裏以後最照顧我的就是他,現在他卻被我踹成這樣,我太混蛋了,鼻子一酸淚水就湧了出來。我不敢多做停留,替他蓋好被子,趕緊去醫廬找清越。
清晨的霧氣已經散去,我一路順暢無阻,淚眼模糊地看見醫廬出現在我麵前,我擦幹眼淚,朝著醫廬裏的清越師兄大喊:“清越師兄,快點出來,清眇快不行了。”
“怎麼了?你說清眇他怎麼了?”一道白影飛快地閃到我麵前。
“清越師兄,清眇,清眇他”我吸了吸鼻子囁嚅著。
“別急,說清楚。”他輕聲安撫道。
我看著他清俊而略帶擔憂的模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清眇他暈倒了。”
“怎麼會?”他疑惑地看向我,是探究和質疑地目光,刺刺的,我隻覺得渾身難受。
“我,他攔著我不讓我進竹屋,於是我踹了他幾腳,誰知他,他就暈倒了。”我低下頭,小聲地說出實情。
“什麼?”他清冷的眸子更冷了幾分,射向我的目光幾乎要把我凍僵。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他這麼不經踹,我”我焦急地解釋,希望他不要生氣,我真心不是故意的。
“你,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欲言又止,冰冷的眸子此時盛滿了怒火,怒瞪我一眼,飛快地轉身朝著竹屋方向飛奔而去。
我承受了他的怒火,心裏頭堵得慌,見他走了趕緊在後頭追著,“清越師兄等等我呀!”隻一瞬,我卻連他的背影都見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