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真會談條件”蔣氏背過身,“成交!你祖父估摸著也該到了,剩下的…”
“剩下的就不勞主母費心了”初璿轉身離去。
“詰姑,帶二小姐下去收拾收拾!”
“是!”詰姑匆匆追上初璿的腳步,“二小姐,方才是老奴冒犯了,還望二小姐海涵”
“是我躲懶了,詰姑教訓的沒錯”易初璿麵無表情,換上了一件碧色衣裙,幹淨灑脫,卻獨獨少了一絲柔美。
易初璿傲然走著,碧色的衣裙隨風而飄,她知道,她已經深深陷入了這片深潭中,直至黑暗將她淹沒到死亡……
門內,是祖父的怒斥聲與易寧婉的哭泣聲,易初璿靜立在門外,門框上的手指節泛白。
半晌,初璿提了一口氣,大步邁了進去,“初璿給祖父請安!”
堂上坐著一個老人,峰眉劍目,將士之氣渾然天成,自有一股威壓。
這位華發已生的老人乃當今聖上南征北戰時結拜義兄,原是無名之人後聖上隆恩特賜姓長孫,名越,封為一階鎮國將軍,手中掌握著安夏邊界一帶三十萬兵權。
“初璿?”長孫越有些意外,“何事?”
易初璿抬頭,一旁站著登記名冊的司禮太監,“祖父可是為了進宮一事而來?”
“正是,我有意讓寧婉入宮”長孫越說得緩而沉。
初璿心中有了一絲安慰,盡管十年未見祖父到底還是愛她的,“祖父,初璿是長孫一脈的嫡係,進宮當仁不讓,還望祖父成全!”
“初璿,你還小,這裏祖父會處理好,你先回房間吧”長孫越柔聲說道,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子。
“祖父,初璿已經年滿十六歲,其中的利害關係初璿都懂”初璿跪在地上,語氣堅定,“祖父,初璿去意已決!”
“不行!”長孫越背過身去,不忍再看,深怕自己一時心軟,將唯一的親孫女給葬送了。
“為什麼不行!”門外走進一位年邁的老婦,易莊,也是初璿多年未見的祖母,父親便是隨的母姓,易。
“見過母親!”
“見過祖母!”
英雄難過美人關,易氏便是抓住了長孫越的心,自二人成親以來,近五十年了,未立一妾。膝下隻有一子,便是易初璿的親生父親,易嘯默,但十六年前,他遠去大漠,從此再無音訊,而易初璿的親生母親也在生下她後,毅然踏上了大漠征程,一去不返。而二人走後,雙老再無子嗣,唯有一對剛出生的孫兒,為了避人口舌,翌年收養了李澤,後改名為易名書,也就是初璿現在的養父,易名書在將軍府住了十年後,在官場有了一定作為,位至左丞之位後便與長孫越分了家自立門戶,易初璿與易初安便被帶到了左丞府。
“璿兒都已經跪在地上如此苦苦哀求,寧婉如今也病得厲害,你又何必為難?”易氏難免有些惱怒。
“賢閣,你跟著瞎摻和幹什麼!”長孫越雖氣,但語氣卻是溫柔的。
易氏上前,低聲道,“將軍,生死有命,你又何必強求?當年,嘯默遠走,已是要了我半條命,如今若老天真的要帶走我唯一的親孫女,也是留不住的,若是強求,恐怕我連剩下的這半條命都沒有了…”
長孫越一時啞然,易初璿適時開口,“祖父…初璿求你了”
一旁的司禮太監著實是看不下去了,他這後麵還有好幾十戶要記名字呢,再這麼耗下去怕是日落也完成不了任務,開口催促道,“鎮國將軍、左丞大人,恕老奴多嘴,這花名冊上究竟該記哪位小姐的名字?”
長孫越望著初璿的雙眼,果然與他那個傻兒子一樣的倔,“罷了罷了!”
“這?”司禮太監還是未弄明白。
“謝祖父成全”,淚水無聲滑過,初璿抬頭,聲音有些沙啞,“勞煩公公記上將軍府嫡係,長孫……”
“慢!畢竟是易府之人,勞公公記上易初璿”易名書開口。
司禮太監點頭,“老奴告退!”
戲終,曲落,人散。
“祖父!”初璿低著頭,“初璿還有最後一個請求”
長孫越長歎一口氣,“說吧”
“初安愛習武,希望祖父能將初安帶回將軍府,多加培養,日後,初璿希望初安能夠上陣殺敵為國效力,有所作為”初璿紅著眼,“祖父,我想知道我的母親是誰,我不想到死都不知母親姓甚名誰,初璿,不想留有遺憾”
“初安之事你大可放心,至於你的母親,我所了解也甚少,隻知她名叫樓子瑜,來自安夏邊界一帶”長孫越有些沉重,天命如此。
“多謝祖父”初璿緩緩走出去,瘦削的背影映在偌大的屋堂,顯得無奈而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