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來世,我定飲盡孟婆苦湯(1 / 2)

宣正五年初,城樓上吊起了二人。

城下百姓認出,那是一個女子和一個小孩。

她們身上不著寸縷,渾身滿是汙泥和凝固的血,頭發披散著看不清臉,狼狽不堪。每日的午時她們總會被放下來,半個時辰後又吊上去。人們發現,再次吊上去的她們淌著鮮血,幾近昏迷。

聽說,是為了長孫皇後。

有人說,那兩人,是宮中妃子和皇子,也有人說那是長孫皇後的婢子和兒子,但究竟是誰,沒有人知道。

人們紛紛感慨,宣正皇帝太過殘暴。

戰爭還在繼續,已經快打到安都。

人們又說,安夏快亡了,都是因為那個殘暴不仁的宣正皇帝。

四處流肆的難民到處發散著自己的怨氣,安夏陷入了戰爭的惡咒,似乎又回到了玄武女皇的時代。有人怨皇帝,也有人將這一切都歸咎到一個女子身上——長孫皇後。

“外麵如何了?”初璿焦急地等待著,明鏡傳來了消息,今日越陵的軍隊就會攻到安都城外。

暖陽早知永桀之事隻是一直瞞著未說,如今已過了十天。她必須要等到公子回來,“公子正在來的路上,定遠侯與越陵殿下也來了。宣正皇帝失了民心,安夏軍隊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其他人呢?”

暖陽自然明白初璿口中的其他人是誰,“不好,但還活著。”

“活著就好。”初璿心裏的大石頭落下,活著就好,可若她知道她們是以怎樣屈辱的方式活著等她,隻怕如今期望的竟是死亡。

“我出去走走。”初璿隨手拿了件鬥篷打算出去卻被暖陽慌忙攔下,“姑娘還是不要再出去,外麵風大,又連著下了十多天的雨,險些將衣裙弄汙。”

初璿止住腳步,手放在心口上,“暖陽,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心裏總是不安,總是放不下心。”

“姑娘,別多思。無論是什麼事情,好的壞的,總會知道,不要急於一時。再有幾個時辰公子便到了,到時候了解情況,再想一切也就明白了。”暖陽說這一番不明不白的話,讓初璿隱隱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可初璿從未寄過任何希望在暖陽身上,她的嘴巴向來比城牆還緊。

黃昏後,安都城外響起了馬蹄聲。驚得山林中鳥四處亂飛。初璿立刻起身,明鏡到了。

才走到門外,隻見明鏡身著戎裝,手拿銀槍,沿襲了他一身白衣的美。這是初璿第一次見他戰場上的樣子,他不似夏淵那般有著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氣,而是淡然到令人不知不覺的服從,兩者神韻雖有不同,卻難較高低。

“……姐”下馬的初安看出跑出來的初璿愣在原地。

初璿最近的眼淚可真多總是不自覺的流下,連她自己也毫無知覺,她勉強笑,“我的初安長大了。”

饒是八尺男兒,此刻的眼角也有些濕潤。想初安在戰場上英勇殺敵時他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姐姐,為姐姐報仇討公道!他以為在這世上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沒想到……初安手中的銀劍滑落。

姐,我想我真應該感謝上天給我留下了你。

初安也笑,他已經成熟了不少,看到姐姐無事,他也就心安。過去的痛苦和煎熬在這一刻也已經煙消雲散。

明鏡伸手想要像從前在雲山那樣摸摸她的腦袋,卻定在了半空,他收手,“越陵殿下還在軍隊,先進來再說吧。”

“我們回城的第一步,是要救人。”明鏡自然知道吊在城樓上的人是永桀和瀅心,他以為初璿已經知道,幾乎沒有絲毫掩飾,“瀅心和永桀吊在城樓數日,再不去隻怕就會被夏淵折磨致死。”

“你說什麼?吊在城樓,數日?”初璿突然站起,她看向暖陽,這就是她所謂的不好,但還活著嗎?

“你不知道?”明鏡愣了愣,“罷了,此事雖然殘酷,但你有權知道。數日前,夏淵曾下令昭你回宮,你一日不回,便殺椒房殿一人。人盡,則一日活剮永桀十刀。”

初璿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渾身像被抽空一樣。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那可是他的孩子,活剮十刀,刀刀都剜她的肉啊!初璿沒了力氣,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了。明鏡扶住她,即使心疼,可這樣的事實她終歸要接受。

“帶我去。”初璿突然大叫,“現在!”

她的世界或許就是在此刻崩塌的,若說過去她還對夏淵抱著一絲希望,如今卻也隻覺得那希望可笑,永桀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親生骨肉,那每日的十刀究竟要是怎樣的心狠才能下得去手?初璿的心沒了感覺,她已經痛到麻木,心碎。

初璿死死地咬住嘴角,腥甜在嘴裏彌漫開來。她不知道她是怎樣被帶到安都的街道的,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看向城樓高處。她隻記得在看到城樓上的兩個影子時,她的世界沒有一絲光亮。腦海裏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讓她推開明鏡,她太了解夏淵,恐怕這又是他布下的天羅地網吧,抓她,殺明鏡,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