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青瑤微微蹙眉,關上了門。
光線一暗,她緩緩眨了眨眼,這才瞧見了屋內的光景。
隻見重重疊疊的書櫃之間,一個穿著月牙色薄衫的男子,背對著她,正聚精會神地翻越著手裏的書冊。
書冊因年歲久遠而泛黃,他的手指放在上麵,顯得骨節分明,白皙而修長。
屋內點著四五盞油燈,昏黃的光線下,他的背影頎長卻不文弱,寬闊卻不雄壯,線條勻稱,是一種恰到好處的高大。
“你能治我的眼疾?”
見蔚青瑤遲遲不發話,而是一直盯著自己瞧,他不禁蹙眉放下書冊,轉了身。
早就聽聞了大名鼎鼎的頤國國師,但這卻是蔚青瑤第一次見著東樓池月。
他一襲皎白素衣,如墨如畫,一張清俊容顏,如雪如月,明明是個孤高霸道的主兒,卻偏生長了一對溫潤的瑞鳳眼,高貴清華,氣質超然。
蔚青瑤緩緩勾唇。
如果軒轅暝是美得雌雄難辨的霸道妖孽,那這東樓池月就是美得人神共憤的孤冷謫仙。
很快,她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可一試。”
“我讓你進寒星閣,你就一試?”他將書放回,移步走向她,溫潤的瑞鳳眼頓時布滿殺氣。
蔚青瑤巋然不動,杏眸微抬,“如果想變成瞎子,大可殺了我。”
“口氣不小。”東樓池月薄唇冷勾,坐到了一旁的轎椅上,端起茶盞,倒了一杯白開,“你的條件是什麼?”
“殺了軒轅暝。”她道。
握著茶盞的手指一頓,他抬起頭看著她,雙眸微眯,帶著一絲探尋。
“你我隻管合作,其他無需多問。”她迎著他的目光,露在黑色麵紗外的湛藍眸子,冷豔無比。
一個異族人,想要當紅皇長孫的命?
東樓池月雖冷傲,卻極有修養,心中疑慮稍縱即逝,並沒有繼續探人隱私。
他飲了一口白水,緩緩道:“殺他不易,這場買賣於我不公平。”
“除了治好你的眼疾,我還能助你達成心中所想。”蔚青瑤回道。
“哦?”東樓池月來了一點興趣,看著她,“那你說說,我心中所想為何?”
“亦是軒轅暝的命。”她揚唇。
他眉下一沉。
這個女人到底什麼來曆?
“我的來曆不重要,”她似乎能洞穿他的想法,款款一笑,“重要的是,我們都是敵人的敵人,目的相同,我不會害你。”
“明日三更,你到寒星閣來。”東樓池月爽快道。
蔚青瑤眉眼一彎,轉身離開了。
東樓池月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眉頭深鎖。
“白術,去查查此人。”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半盞茶功夫,白術便去而複返。
他單膝跪地,麵色複雜。
“怎麼了?”東樓池月看向他。
他微微抿唇,有些汗顏,“屬下無能,跟丟了。”
東樓池月眉間緊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她會武?”
白術搖頭,沉聲道:“屬下跟著進了一條胡同,沒想一轉身的功夫,二人就不見了。”
東樓池月握著書冊的手,輕輕摩擦著書頁,雙眼古井無波。
適才管家來傳,府外來了兩個不願透露背景的藍瞳異族人,說是能治療他的眼疾。
他料想既是藍瞳異族人,必定有過人之處,才許之一見。
白術是頤國數一數二的高手,沒想竟然還能跟丟了,可見此人手段非凡,說不定還真能治好他的眼疾。
與此同時。
蔚青瑤和青梅已經回了院子。
蔚青瑤用毛巾擦去眼簾上的薄粉,露出了那朵冷豔絕美的胭脂梅,隨後又從眼珠子裏摳出一片透明的藍色薄膜,最後從嘴中取下一枚珠子。
青梅依著蔚青瑤的動作,也取下了薄膜和珠子,稀罕道:“這些東西真好,居然還能改變眸色和聲音。”
“從此以後,我們的另一個身份便是國師的幕僚,你切不可暴露了。”蔚青瑤吩咐道。
青梅頷首,“主子放心。”
她有些疑惑,明明王爺都回心轉意了,為何主子還要去尋別人做靠山?
不過想想也是,王爺聽信讒言,害死了小世子,傷透了主子的心,兩人恐怕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翌日一早。
院子裏的院門被人拍地“啪啪”作響。
青梅放下手裏的活計,連忙趕過去開門。
她將門一開,看到屋外站著的人時,眉頭頓時不悅地皺在了一起,“你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