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闊府之間,隻聞一聲殺豬般的嚎叫,瞬間驚起樹梢上的無數鳥雀。

路過的行人抬頭一看,心肝頓時一顫。

富滿院內,下人們急得就像油鍋裏的螞蟻,可又無計可施,就怕沈氏有個好歹,自己也要跟著遭殃。

好在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辰,裏頭的門就被蔚青瑤打開了。

隻見她麵不改色,放下袖袍,理了理衣襟,就像那屠宰場的屠夫一般,仿佛剛剛隻是殺了一頭豬。

“沈夫人已經昏迷了過去,待她醒來,記得告訴她近日切莫吃硬食,多注意口腔衛生。”

“一定一定,多謝雪路神醫出手相救,我代大夫人向神醫致謝了。”蒲媽媽一臉熱情,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取出一百兩銀票,“這是神醫的診費。”

蔚青瑤唇角微揚,接過以後放進懷中,提起藥箱爽快地離開了富滿院。

蒲媽媽等奴婢則一臉崇拜地目送著她,直至消失。

雪路姑娘果然是世間舉世無雙的神醫,她們這些孤陋寡聞的人,聽都沒聽過,還能在人的嘴裏種牙。還有“口腔衛生”這些醫術專語,簡直就像一個新大陸。

蔚青瑤出了富滿院以後,原來周媽媽早已等候在外。

“雪路姑娘,我們老夫人有請。”周媽媽客氣地邀請道。

蔚青瑤見天色還早,便頷首一笑,與之一起去了。

壽安堂,是老夫人所在的主院,裏麵雖看似簡樸,但一應家具都是上好的材料,可見蔚安對這位年邁的老母親,還是照顧得很周到。

尤其是知道蔚老夫人喜歡禮佛,還特意在外院種了一棵菩提樹,經過多年的悉心照料,終於根深蒂固。

周媽媽領著蔚青瑤穿過長廊,進了外院,又經過幾間屋子,這才來到了一片竹林旁的佛堂。

佛堂光線很好,四麵都是窗戶,佛像按照真人比例,就建立在房子中央。

此刻,老夫人跪在蒲團上,背對著蔚青瑤,一手拿著佛珠,一手敲著木魚,有條不紊,加之嫋嫋的檀香,竟讓人覺得十分安詳。

周媽媽低聲說道:“老夫人念完這段就好了,還請雪路姑娘稍等片刻。”

蔚青瑤微笑頷首,靜心地候在一旁。

半盞茶不到的功夫,老夫人停了動作,放下佛珠和木魚,上了幾炷香以後,這才轉身朝蔚青瑤走來。

“讓姑娘久等了。”她笑容慈祥柔和,伸手將她請到側室的會客間。

蔚青瑤看了一眼四周,古香古色,景色宜人,屋裏還擺著一盆白菊,是整個蔚府讓人最舒適的地方。

“姑娘救了我老婆子,按理說,我老婆子應該登門道謝,可這副身子不爭氣,也未痊愈,所以就趁姑娘為沈氏診治,這才將姑娘請來,還望姑娘莫要介意。”

蔚老夫人禮數周到,一邊致歉,一邊親自為她斟茶。

蔚青瑤不卑不亢地接過茶水,放到身邊,莞爾,“老夫人客氣,醫者仁心,又豈會這般小氣?”

“國師的眼睛,可好?”蔚老夫人象征性地問候道。

蔚青瑤頷首,“好得差不多有七八分了。”

“姑娘妙手回春,真乃當今世人之福。”蔚老夫人真心地誇讚了一句。

蔚青瑤溫爾一笑。

兩人相差歲數極大,也沒有太多共同語言,蔚老夫人便也言簡意賅,她從懷裏取出一枚羊脂玉佩。

蔚青瑤垂眸一看,成色很好,潤澤純淨,方形鏤空,仿佛曆經了一些歲月,帶有一些久遠的塵土。

“這白鳳凰,是我堂姐登基為後那一年,竇太後送給她的,意義非凡。我堂姐打小就寵愛我,所以在她成為竇太後的那一年,便又將這玉送給了我。”

蔚老夫人一麵說著,一麵用拇指輕輕摩擦玉佩,目光裏充滿了美好的回憶。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她慈祥一笑,遞出玉佩,“老婆子年紀大了,恐日後也不能以命相報,便送於姑娘這白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