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明亮的火把下,他穿著一襲黑色長袍,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氣質沉穩老成。
走下馬車,他緩緩走到沈氏身邊,笑著將哭成淚人的母親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娘親,沉風回來看你了。”
“風兒,娘親想你想得好苦啊!”沈氏哭得更傷心了。
一別就是十多年,就連過節過年都難得見上一麵,要不是蔚老夫人走了,恐怕還得明年春闈才能見著。
蔚沉風摟著小孩兒一樣的母親,耐心地哄著,“娘親別哭,待孩兒春闈一朝登榜,就再也不離開你了。”
“真的嗎?”沈氏癟著嘴,眼角還掛著淚花。
“哥哥好不容易回家,娘親還哭哭啼啼做什麼?”蔚南煙一臉嫌棄,對於蔚沉風,她印象不大,那時他離開去東林書塾,她不過才七八歲,所以對他也沒太多感情。
蔚沉風看了一眼這個沒心肝的妹妹,沒什麼表情,然後鬆開沈氏,走到蔚安身邊,身子一彎,“孩兒拜見父親大人。”
“快起來吧,一路奔波,你也疲累了,先回府好好洗漱一番,然後大家再一起好好吃頓飯。”蔚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自豪。
早就聽東林書塾的先生說了,他的這個孩兒最是用功,不出意外,今年狀元非他莫屬。
蔚沉風經過蔚青瑤身邊時,看了她一眼,劍眉微蹙,什麼也沒有說,跟著蔚安一同走在了前麵。
蔚芙站在蔚青瑤身邊,自然也看到了蔚沉風的神色,見他走遠,狀似漫不經心地歎道:“長兄回來了,這下主母便有靠山了。”
蔚青瑤聽著她的話,並沒有接茬。
蔚芙在後麵冷冷瞪了她一眼,裝什麼裝?
由於尤氏的庶子還小,資曆還不夠參加春闈,所以主動跟蔚安來信說,想在書塾多留幾年。蔚安聽了很是高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因此這小庶子就沒有跟著蔚沉風回府。
一炷香以後,眾人抵達蔚府,修整了一番,開始聚集在金明院用晚飯。
今夜不比過年夜,所以沒有請二房三房的人,除了尤氏沒來,都是府裏的幾個主子。
沈氏看自己兒子出落得一表人才,嘴角都笑開了花,話也不說,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看得蔚南煙直翻白眼。
蔚芙也跟著夾了一塊魚頭到他碗裏,甜甜地笑道:“聽說吃了魚頭會更聰明,風哥哥開春就要開考,多吃點補補。”
蔚沉風禮貌地笑著點了點頭,“多謝三妹妹。”
下一刻,他轉向蔚青瑤,問著蔚安,“父親,這位是?”
“哦,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蔚安笑著回道。
蔚沉風眉宇間透露著疑惑,看向忽然低頭吃菜的沈氏,“娘親,兒子怎麼不知道失散的嫡親妹妹找到了?”
“這件事稍後再說,現在先吃飯。”蔚安解圍道。
蔚沉風很快明白這裏麵有文章,便不再多問。
蔚芙見氣氛有些凝重,故作一副天真的模樣,“玥哥哥今年也要參加春闈,這些日子就能和風哥哥討教一番了。”
沈玥一直低調地跟在隊伍後麵,此時突然被蔚芙提名,這才笑著頷首道:“沉風乃東林書塾的學生,我豈敢與之討教。”
“沈兄何必妄自菲薄,都是一家人。”蔚沉風說笑著,嘴上謙虛,但眉宇間的清高毫不遮掩。
沈玥不失禮貌一笑,不再多言。
這頓飯,除了蔚安、沈氏和蔚沉風相談甚歡,其餘人全都吃著自己的飯,不敢隨意搭話,就連蔚芙也不再自討沒趣,氣氛有些怪異。
好不容易熬完晚飯,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各回了各屋。
蔚安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遣散下人,將府裏最近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蔚沉風。
“這麼說來,蔚青瑤隻是一個撿來的乞丐,與我們蔚府並無幹係?”蔚沉風問道,言語間並無半點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