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房間裏,燭火輕輕搖曳。
水霧繚繞中,她靜靜地趴在木桶邊沿,神態舒適,閉著眼,呼吸平緩,在柔和的光線下,長而濃密的睫毛,投下了淡淡的陰影。
他站在她身前,看著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圓潤而小巧,卸去平日裏的冷漠沉穩,她不過就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少女。
此時,屏風外傳來腳步聲,他也沒有躲閃。
青梅端著熱水走進來,看著他站在裏頭,雙眸一驚,“王爺?”
“你家小姐睡著了,小心看著,莫要讓她溺水了。”他語色從容,看著水桶中的小人兒,淡淡一笑。
交代完,他便轉身離開了客房。
青梅呆呆地轉過身,瞧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這才趕緊放下水,如臨大敵地走到蔚青瑤身邊,搖了搖她,“青瑤姐,快別睡了,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她睜開了睡眼惺忪的眼,揉了揉太陽穴,聲色黯啞,“怎麼了?”
“剛才靖安王進了屏風裏頭,你有沒有......”青梅擔憂地看著她,就怕她吃了虧。
蔚青瑤慢半拍地反應了一瞬,然後看向屏風外,“軒轅暝來過了?”
透過竹編織的簡易屏風,外麵已經沒有人影了。
“您沒事就好。”見她這反應,青梅就知道沒出事,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說來也可笑,以前總是想他親近主子,可現在,她竟又害怕他靠近主子了。
蔚青瑤見她這副神情,意識到她在擔心什麼,不禁莞爾一笑,“傻丫頭,你當軒轅暝是什麼了?他可做不出這種事。”
“青瑤姐就這麼信任他?”青梅疑惑。
她搖了搖頭,靠在木桶上,神情恬淡,“不是信任他,而是了解他。他為人自負卻冷靜,霸道卻自律,如此頭腦清醒的一個男人,又怎麼會被下半身支配了呢?”
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青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可抬頭看著主子泡在水桶裏,這麼魅惑迷離的模樣,她又笑道:“就算他抵擋得了別的女人,也抵擋不了青瑤姐啊!”
“就你調皮。”她輕輕一點她的鼻尖,然後將肩膀泡在水中,隻餘一張臉在外麵,“一會兒我洗完,你也燒水洗洗,去去寒氣。”
齋堂,後廚。
路過的和尚們,各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臉上的驚訝表情不亞於鎮寺之寶被動的消息。
“好香啊,你們聞聞,難道是我的鼻子出問題了?”
“是啊,這味道好像是......魚湯?”
“這魚可是釋空主持放生的,不會有人這麼膽大妄為吧?”
......
眾僧人一個個就像見了鬼一樣,好奇是誰這麼不怕死,竟敢在寺院中熬魚湯,明目張膽地褻瀆佛祖。
不久,淨慧方丈被一小和尚帶了過來,還未靠近後廚,就聞到了十裏飄香的鮮美魚湯味,他當即麵色一沉,“這是誰幹的?”
“好像是靖安王。”一和尚弱弱地回道。
他迅速轉向這個和尚,“靖安王熬魚湯做什麼?”
“說是適才下雨,蔚施主著了點涼,想燉點魚湯給她補補。”和尚亦覺得神奇,去哪兒燉不好,非得在齋堂後廚燉。
“胡鬧!”淨慧一甩袖,怒目而去。
本打算親自去找他理論,但一想到他的身份和油鹽不進的性子,又轉道去了藏經閣。
一盞茶的功夫以後。
淨慧將這件事統統告訴了釋空。
釋空卻坐在那兒,仔細研究輸掉的棋局,聞言,也沒有太多表情變化,隻笑了笑,“他當真在齋堂為她熬湯?”
“千真萬確啊!”淨慧斬釘截鐵道,“這不是胡鬧嗎?倘若傳出去,我們寂來寺豈不是要被人笑話了去?”
“出家人,應當六根清淨,去除一切愛恨情癡,還怕別人笑話?”釋空拿起粗陶茶盞,喝了一小口,“淨慧啊,還當多多修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