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蔚青瑤頷首，看了一眼別有深意的邢春秋，淡然地收回目光，隨著龍孤歡一道離開了審訊室。
這是一個接待貴客的雅室，尋常很少有人來訪，但裏頭打掃得很幹淨，一絲不苟，不敢有一點懈怠，可見大理寺在龍孤歡的管理下，還是井井有條的。
龍孤歡為她倒了一杯茶，“什麼事，能煩勞你大半夜的來尋我？”
時辰不早了，加上蔚青瑤現在事情還很多，於是長話短說，鄭重其事地問道：“我的兒子，他臨死前，是不是有疾病，活不了？”
龍孤歡目色一怔，趕緊垂眸喝了一口茶水，遮掩住他的神色，“你聽誰說的？”
“錦繡公主。”蔚青瑤坦然道，相信他聽到這個名字，斷然不敢拿謊話欺騙她。既然錦繡讓她來一問究竟，必定不會因為她的坦白見氣。
聽到這個名字，他拿著茶盞的手，輕微一顫，心中疑惑不已，這件事她怎麼會知道？
看出他的疑惑，她更加肯定了錦繡的說法，“你不要再想旁的事了，坦白吧。”
龍孤歡神色複雜，眼裏有些糾結、掙紮，不知該如何解釋，又不知道該不該說，半響，他才抬起眼，“這是靖安王的事，我不好多說什麼，不過你既然找到我了，必然是得知了些什麼，我也不好隱瞞著你，隻能說，那名被王爺活活餓死的嬰兒，確實就是有缺陷，活不了。”
得此真相，蔚青瑤身子一軟，靠在椅背上，呆呆地看著他凝重的臉，臉色蒼白，兩眼無措而空洞。
是嗎？
她堅持了這麼久的事情，原來卻是一個笑話？
那軒轅暝當初將允兒餓死在她麵前，又是為了什麼？
想看她笑話，還是害怕她賴上王府，所以讓她死心離去，抑或就是為了將她逼死？
嗬......
那這真相又算了什麼，她失去了一切，還不能為允兒複仇，多嘲諷啊。上天是對她仁慈，還是對她殘忍，給了她新生，卻要不斷折磨她。
現在她該恨誰，又該以什麼目的繼續她的計劃？
她的腦子紛雜而淩亂，好像一團到處都是死結的線，越繃越緊，讓她頭痛欲裂，感覺像要炸裂一樣。
看著她神情越來越不對勁，臉色越來越白，龍孤歡意識到不好，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瑤丫頭，瑤丫頭？你怎麼了？”
“轟——”
耳朵突然一道轟鳴，眼前變得一片空白，身子如同飄在半空，她的腦袋如同沒了支撐，仰麵往後一倒，脖子直接垂到了椅背上。
微弱的轟鳴聲裏，她隻聽得見一些依稀的說話聲，這聲音很焦急，還有一絲害怕。
然後她的身子好像飛了起來，耳邊又有了風聲。
她的意識很模糊，不管是聽覺、觸覺還是視覺，都處於一片混沌之中。
看著空白一片的世界，她想，她這是走魂了？要回到她原先的世界了嗎？
看來她的靈魂和這具身體，還是沒那麼契合啊。
不管是撞得頭破血流的那次，還是隻是受了一點點刺激的這一次，靈魂說出竅就出竅。
深夜。
看著從天而降的黑影，靖安王府中的影衛瞬間現身，將龍孤歡圍住，見是熟人，這才撤到一旁，“龍大人，得罪了。”
“無妨，王爺呢？”他急忙問道。
影衛指向一處，“王爺在清涼台。”
清涼台是軒轅暝習武和安寢的地方，龍孤歡知道路，於是抱著懷裏的蔚青瑤一路飛奔過去。
此時軒轅暝正坐在屋簷下的木地板上冥思，一身黑色華袍，盤腿而坐，屏氣凝神，愈發顯得容顏俊美不凡，宛若天神降世。
聽見破空之聲，他倏然睜開眼，看到飛身而來的龍孤歡和蔚青瑤，鳳眸一沉，站起身，“出什麼事了？”
“她知道那嬰兒有缺陷，並非王爺有意害死，經受不住打擊，暈了過去。”龍孤歡急促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