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紫色的帷幕下,來人一襲灰綠長袍,麵容嬌媚,紅唇欲滴,年過半百,氣質猶存,雍容華貴而不失嫵媚,桃花眼一掃,視線便輕輕落在了蔚青瑤的臉上。
看到直視自己的蔚青瑤,胸前一片茶漬,雖狼狽,直白從容的目光中卻無半點難堪,雲妃不由得想起京都中人對她的評價,有勇有謀,進退有度,確實是名不虛傳。
蔚南煙偷偷將雞毛撣子放進花瓶,眼眶一紅,委屈巴巴地湊上去,“皇姑姑,你可要為煙兒做主啊!”
“你又怎麼了?”雲妃雖語帶責備,目光裏卻是寵溺的,坐到主位以後,這才慢條斯理地問了事情的經過。
蔚南煙嘟著嘴,手指向蔚青瑤,“她給煙兒喝擦地水!”
雲妃柳眉一蹙,重新打量起蔚青瑤,揚起好看的紅唇,嫵媚的桃花眼,不怒自威,“身邊的宮婢已經告訴本宮了,你打翻太後的心愛之物,太後將你送到頤華宮,由本宮管教你。而你,就是這樣招待本宮侄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蔚青瑤平靜地回道。
雲妃看向蔚南煙。
蔚南煙急忙解釋,“煙兒隻是覺得她沏的茶有些燙,手受不住熱,這才不小心將茶水打翻在她身上,沒想到她就伺機報複,給煙兒喝髒水!”
“這事芙兒可以作證。”蔚芙順勢添了一把火。
跪在地上的玉槿也回道:“奴婢也看到了,確實是青瑤將茶泡得太熱,想燙傷二小姐。”
看著這一屋子睜眼說瞎話的人,蔚青瑤心中冷笑,並未反駁。
雲妃也未求證,優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既然是太後懿旨,那本宮也隻好逾越,替她管教管教了。”
言罷,她看向玉槿,“依照後宮宮規,膽敢以下犯上的奴婢,一律處以拶刑。”
拶刑就是夾手指,一般用做逼供,能讓人痛不欲生。
雲妃不能讓蔚青瑤死,但這種刑罰下去,可以讓她痛得脫一層皮。
“是。”玉槿起身,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冷笑,作勢就要去拿拶子。
豈料蔚青瑤忽然轉身,揚聲喊道:“慢著!”
眾人一怔,隻見她看向雲妃,雙眸微眯,“行刑以前,我想問娘娘三個問題。”
從來沒人敢當麵阻止一個後妃的命令。
驚愕的雲妃張了張嘴,然而不待她說話,蔚青瑤就開始問了起來,氣勢傲然,“一,我是誰,姓什麼?二,我在宮中的身份是什麼?你們都說我是宮婢,可有我的賣身契?三,如果沒有賣身契,那我就不是宮婢。所謂的戴罪之身,請問我何罪之有?沒有證據,那可就是迫害平民百姓,濫殺無辜!”
一連三個問題,頓時壓得雲妃說不出話來。
蔚青瑤目光一冷,“你們一不知道我姓誰是誰,那誰是上,誰又是下,何來以下犯上?二沒有我的賣身契,我為何就是頤國宮婢?三沒有物證,就給我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還要依照頤國宮規處我拶刑。如果我是狄國人,你們如此行為,可是想引起兩國交戰,使得兩國生靈塗炭?”
“你......”雲妃心下一涼。
她說得沒錯,竇太後正因為知曉此事的嚴重,這才將這個燙手山芋送了過來。
被她這麼一點,她才猛然醒悟過來。
“你就是狄國的一個乞丐,無名無姓,你還真當自己是什麼貴族小姐?”蔚南煙不甘示弱,拚命踩低她,“就算你和戎府真有點什麼關係,那戎府現在也是罪臣之後,我們懲處你,那也是為狄國除害!”
此時,她就像一個跳梁小醜,又像一條齜牙咧嘴的瘋狗。
雲妃和蔚芙,卻都開始思考了起來。
戎府已經出來澄清,蔚青瑤確實不是戎府姨娘生的,那她的身份就是一個未知數,就算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倘若狄國以此對頤國發難,後果不是她一個妃嬪能夠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