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兮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因此臉才在一瞬間就不爭氣地燒紅。
她趕緊避開了他的視線,囁嚅。
聽得他說:“下次我一定會輕一些,再準備點兒藥膏。”
在他的話語裏,寧兮的臉紅了個透,煮熟的蝦米都沒這麼紅。
她隻管低著頭避開他的視線,如果可以,也想把耳朵捂起來,不想聽他說話。
但是,等等,為什麼是她在躲呢?
弄清楚了狀況,寧兮瞪起眼來,板著臉,雖還時有抽泣,卻已用異常嚴厲地聲音問道:“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顧廷淵亦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點頭,“不是。”
“對,不是!我留下來,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你的解釋呢?我剛剛就問你了,你的解釋呢?你毫無預兆來這樣的一出,知不知道人都要被嚇死了!”
“對不起。”他又道歉,態度誠懇,像個認識到錯誤並接受批判的小朋友。
如此一來,竟讓寧兮端著脾氣再發不出來了。
確實少見他這樣低聲下氣地再三道歉。
寧兮抱住胳膊,身子扭轉到一側,依舊是憤憤不平,她也不再說話,就等他解釋。
顧廷淵伸手去摸她的發頂,她擰著眉躲開了。
暗暗歎口氣,他坐到她旁邊,她就抬起屁股往邊上挪,那架勢儼然是要和他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換作往常,他可沒這麼好的耐性和脾氣,畢竟好言好語已經說過用過。
可如今的情況還真不一樣。
“兮兮。”他無視她的抗拒,靠近,鎖住她的胳膊,不再讓她撤離,耐心給出她等著的解釋,“沒事先告訴你,是我不對,可隻有你當我死了,這個局才能進行下去。”
寧兮斜眼看過來,冷冷地睨著他,“你說這話,還是沒有端正態度!”
“端正了,真的端正了!”他舉起手,發誓一般,“隻有你和劉嬸他們也認為我出了事,才能騙過其他人,對不對?”
寧兮冷哼一聲,“那我問你——”
“嗯?”
她半張著嘴,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如何說出,再見他之前清晰的思路全被打亂,到了這會兒怎麼都理不出個頭緒。
其實她一直都抱著期待,抱著幻想,等著他回來的那一刻,盡管對外,她好像已經死了心,並且斬釘截鐵地要為他舉辦葬禮,讓他漂泊在外的靈魂有個棲息處。
但她隻是盡可能地站到他的角度,設身處地去揣摩他的用意。
畢竟,以他的性格和頭腦,發現車子刹車被動了手腳,也絕不可能在轉彎處,連方向都不打轉,就認命似地任由車子筆直地衝破堤壩護欄,墜入海裏的。
所以,發現了這一點端倪時,她對他生還的希望也更堅定了一點兒。
想到這兒,寧兮憤憤道:“你說,那個車子是怎麼回事?我分明看到你上了車,車子衝進海裏的視頻了。”
顧廷淵點點頭,對她所說的不置可否,“我及時下了車。”
“什麼時候?那個視頻分明顯示的是車子一直在前行。”
“傻瓜,露華山是我親自設計的,哪個視角能看到哪裏,我再清楚不過。”
寧兮立刻想起視頻中曾有一段是被茂密的樹枝擋住,看不真切的。
難道是在那個時候下的車?
可其實,所有的準備是在比這兒更早的時候做好的。
半月前,顧廷淵要提一輛嶄新的添越,原計劃等寧兮從海牙參加完畫展回來時送給她,與此同時,讓她與露華山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