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兮如何都想不到,接下來顧廷淵說的話足夠震碎她的三觀。
墓碑上沒有照片,僅刻著名字,顧廷淵便直麵著“顧敏”兩個字,神情冷淡,不辯喜怒地說:“莫順淩這一次應是再無翻身的機會了,即便是大伯父為了兒子違背當年立下的承諾,千裏迢迢跑回來,爺爺也不會再縱容,他名聲壞了,救回來於莫家而言反而是恥辱。”
說這番話時,顧廷淵的語氣也很淡,寧兮卻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恨意,尤其在提及莫順淩與大伯父的時候。
寧兮可以肯定,恨意非平白無故而來,她沒有追問,靜靜地站在一旁,停他把話說完。
“媽,你曾經告訴過我,冤冤相報何時了,我也不想整日活在算計當中,可我一旦鬆懈,就讓他們有可乘之機,我隻能先下手為強。當年,如果我能有這樣一番謀劃,我們家也不至於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所以,媽,你別怪我,我曾經犯過的錯誤,無論做什麼都彌補不了,可我不甘心聽之任之,更不願見惡人逍遙法外,當年是你讓我學習法律,用法律來維護合法權益,可惜我剛開始學,現實就給了我一記耳光。”
……
寧兮曾經在顧益琛那兒得知,顧廷淵修過法律碩士,後來更是一手創辦了成源律所,可惜中途退居幕後,隻作持有股權的頭號合夥人。
顧益琛好想說,這世上多的是用法律解決不了的事情,難道指的是莫家這些事嗎?
聽了顧廷淵的這些話,寧兮不禁和從前聯想,很快就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
“兮兮。
寧兮猛一激靈,看向了他。
顧廷淵問:”我母親生前身體一直很好,卻在我十八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寧兮搖了搖頭。
顧廷淵唇角微微揚起,連苦澀的笑容都不夠明顯,”因為太過心軟,上了別人的當,誤以為自己是第三者,在自尊心的驅使下,服毒自殺。“
”什麼?“寧兮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顧廷淵似是沉吟,“你近來的心事,是不是由莫順淩所起?”
寧兮抿唇,點頭。
“他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跟你提到了喬伊?”
寧兮遲疑數秒,仍是點頭。
顧廷淵又問:“然後呢?他還和你說了什麼?是告訴你,喬伊和我曾經有過什麼,還是說,喬伊臨死前還給我生了一個孩子?”
不料顧廷淵如此直白地問出來,寧兮反而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本就因為不知如何開口與麵對而默默地心事壓著,即便是知道他會告訴她真相,也沒想過會是把問題拋給她的方式。
寧兮沒回應,不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
顧廷淵已然確定,莫順淩所做之事與當年無異,挑撥離間最是擅長。
畢竟,以寧兮的性格,如果莫順淩提及的是其他事情,她不至於壓在心底,不問甚至是躲避,唯有涉及到別的女人,甚至是孩子,她才會缺乏勇氣。
當初從滕爵郵輪上把她帶回,正是因為喬伊,她才與他冷戰。
不見她答,顧廷淵道:“當年我母親自殺,就是因為信了莫順淩父子挑唆的話,認為我父親在娶她之前另有愛人,卻礙著家族的緣故,不得不舍棄愛人與她結婚,她要強,無法接受自己會是第三者,便選擇了自殺。”
寧兮聽聞,震驚得無法作聲,她以為自己就算極其要強的人,聽了莫順淩說起喬伊以及那個孩子的事情,她就無法接受。
倘若顧廷淵心裏還有別的人,而那個人又是摯愛,那麼她絕對不能容忍自己莫名其妙甚至不明不白地橫亙在兩人之間,即便那人已經離世。
愛情,應該是純淨的,不摻雜任何雜質的。
更何況,兩人還有了孩子。
可是,連她如此容易被要強情緒左右進而做出一些冒失衝動舉動的人,在這件事上都能按住脾氣,怎麼顧廷淵的母親就不能呢?
寧兮疑惑地問:“她沒有向你父親求證嗎?”
顧廷淵淡笑著看向她,“如果我不問你,你會主動向我求證嗎?”
寧兮被問得無言以對,回想她近來的表現,確實不像是會的。
聽得顧廷淵又說道:“她不是沒想過求證,隻是那番謀劃過於精細,她求證得到的證據皆指向對方想要的結果,更加證實了她無意間成為第三者的說法。”
原來,顧廷淵父母結婚以前,父親莫征確有一段刻骨愛情,是初戀,正因如此,才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