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紀泠音所料,賢王已經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低壓氣場。
“盧嬤嬤,本王……”
“賢王妃進府的時候,婚典辦得簡陋,連賓客都未曾邀請,如今朝堂上上下下,都盼著一睹這新王妃的風采呢。賢王殿下若是再推辭的話,那就是掃了大家的興了!”
盧嬤嬤毫不忌諱地打斷了賢王的反駁之詞。
高景澄陡然握緊了拳頭。
一個下人,竟敢對他如此無禮!
紀泠音心頭冷冷一笑。
這是都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她開口說道:“王爺憐惜臣妾,可皇貴妃更是盛情難卻,看來,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盧嬤嬤緊緊地盯著紀泠音:“王妃娘娘是答應了?”
紀泠音感覺到腰上的力道一緊。
高景澄自然不想帶著這個瞎子去選秀大典,那不是去湊熱鬧,而是被當成眾人眼中的熱鬧!
可皇貴妃派盧嬤嬤如此大張旗鼓地來這一趟,就沒打算無功而返。
紀泠音隻能點頭答應:“當然。正好,那天我也要進宮去拜見太後娘娘。”
盧嬤嬤眼底的色彩更深了些。
紀泠音有太後這個靠山,盧嬤嬤是清楚的,不過選秀大典上,人員眾多,突發情況更是沒法預料,到時候才有好戲看呢!
想著,盧嬤嬤也沒有跟紀泠音掰扯,轉身指著丫鬟們手裏那些托盤。
“聽說王妃娘娘出嫁時,紀府未曾贈與多少嫁妝,皇貴妃特意命奴婢從宮中挑選了這些布匹、首飾送過來,畢竟選秀大典乃是四年一度的重要典禮,賢王妃出席,自然要風風光光的,也不至於辱沒了賢王府和紀家的名聲!”
高景澄綠著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多謝皇貴妃的美意!本王的王妃,自然配得上最好的衣料首飾,這些本王早有準備,就不勞煩皇貴妃操心了。”
“東西都送過來了,王爺就收下吧,權當是皇貴妃送給賢王妃的見麵禮了。莫不是,賢王殿下看不起我們寧安宮?”盧嬤嬤堅持道。
“本王豈敢?”高景澄訕笑。
盧嬤嬤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能再說什麼,隻能不點頭也不拒絕。
即便賢王府和東宮的關係已經是眾所皆知的敵對,就連皇帝心裏也清楚得很。可這層窗戶紙,卻絕對不能被捅破!
盧嬤嬤命人將東西一並放下了,這才算完成她這一趟的全部使命,帶著人回宮了。
高景澄陰沉沉地盯著盧嬤嬤一行人離開,轉身看到桌上擺放的那些衣物和珠寶首飾,壓抑已久的怒火頓時噴薄而出。
他拂手將這些東西通通打翻在地,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紀泠音。
下人們都噤若寒蟬。
隻有紀泠音淡定地開口:“王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回房休息了。畢竟大典在即,王爺也不想我一臉病容,在眾人麵前失態吧?”
那跪地誦經的無聊懲罰,也該由這場鬧劇來結束了吧!
“失態?你往那裏一站,就夠本王丟臉的了!誰允許你應承皇貴妃的邀約了?難道你不知道,她是要羞辱你,羞辱本王嗎?你不要臉,本王還要臉呢!”高景澄一臉怒容。
紀泠音知道高景澄有多惱怒,也就隻有這個時候,她倒是會暗暗慶幸自己是個瞎子,眼不見心不煩,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罷了。
“王爺說完了嗎?那我就先告退了。”紀泠音福了福身。
高景澄發了這麼一通火,結果紀泠音居然隻冷淡地回複了一句話,不禁被哽住了,等他回過神來,紀泠音和寶鈿已經消失在了側門後。
江南和飛絮還緊張兮兮地在後堂甬道口等候。
看見紀泠音和寶鈿出來,江南第一個衝了上去。
“王妃娘娘?”
紀泠音已經沒有力氣回答,剛才在盧嬤嬤和高景澄麵前,也不過是在硬撐,無論是皇貴妃的人,還是賢王府的人,都絕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的醜態!
從前廳出來,她就雙腿一軟,站立不穩。
幸好江南提前攙住了她。
寶鈿也有些支撐不住了,踉踉蹌蹌地跟在紀泠音身邊,飛絮趕緊上來扶著她。她顫顫地說道:“快、快送小姐回南苑。”
“好了,你別說話了。”飛絮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王妃娘娘,冒犯了!”
江南見紀泠音已經無法挪動雙腿,幹脆將她背起來,這樣能夠更快移動,先帶紀泠音回到南苑,飛絮扶著寶鈿隨後。
一整夜沒有合眼,加上一直跪地誦經,紀泠音幾乎是癱軟在床上。
寶鈿也一樣體力不支。
飛絮讓寶鈿先去休息,自己守在紀泠音床邊照顧。她拿來藥膏,準備給紀泠音臉上被掌摑的傷痕消腫。
紀泠音別過臉,說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