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寒的屍首安靜地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角還有一絲凝固的血跡。他身下的血水早已蔓延開來,將底下的積雪染成一片鮮紅。
風雪呼呼地吹著,幾乎迷了人的眼睛。
紀泠音停在這具穿著鎧甲的屍首旁邊,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卻連一點意識都沒有,俯身抱住他的身體。
“慕千寒,你醒醒啊。你看看我,好不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說話啊!你為什麼、為什麼……”
紀泠音劇烈地顫抖著。
好冷……
寒意好像滲進了骨髓裏,隨著每一滴血液流遍全身。
“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我是在做夢!這隻是在做夢!這不是真的!”
紀泠音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拚命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好疼!
眼淚更加洶湧地往下淌,大概也是因為疼吧?
紀泠音收緊胳膊,緊緊地抱著慕千寒,他的身體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用令人安心的語氣告訴她,不用擔心,他沒事。
他真的死了!就死在她麵前!
“你這個騙子!不是說好了要娶我,要跟我成親,要保護我的嗎?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撒手不管,你怎麼可以?我們還沒有成婚,你怎麼能就這樣……我不許你死!你給我醒過來啊!”
紀泠音叫喊,搖晃著慕千寒的身體。
青偃紅著眼眶沉默著,將頭別向了一邊。
“人死不能複生……”祁王咬了咬牙,“咱們還是先把他帶回軍營。此事蹊蹺,還需好好調查一番。本王發誓,定會找到凶手,手刃凶手,給他報仇!”
“報仇?”紀泠音喃喃地重複這兩個字,目光中沒有一絲亮光。
就算查到凶手又怎麼樣?就算報了仇又怎麼樣?慕千寒不會因此而活過來,他永遠不會睜開眼睛看到那個凶手了!
紀泠音隻覺一陣心絞痛,讓她無法呼吸,跟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暈了過去。
在黑暗的夢境中,她聽見有人在哭泣。仔細看時,卻隻看見她自己的麵容。
穿著紅色長裙的女子蹲在黑暗的角落裏,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她,抽泣著質問:“我警告過你的,將要發生的這一切,我警告過你的……你為什麼不救他?”
紀泠音緩緩向紅衣女子走過去,問道:“是你讓我看見那個夢的?你怎麼會知道將來要發生的事情?你到底是什麼人!”
或許是太多的悲傷無處發泄,紀泠音將一切都歸結於這個紅衣女子的出現。是她給自己展示了那個夢,這一切的前因後果,這個女人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是你啊!我是……我是紀泠音……沒錯,我是紀泠音……”
紅衣女子一開始還在回答紀泠音的話,可說到後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紀泠音狐疑地看著對方,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真瘋,還是在裝瘋賣傻。她衝上去,一把抓住那個女人,吼道:“你究竟是誰!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一切?你怎麼知道慕千寒會死,怎麼知道長生鎖,還讓我去找它?你說啊!”
“長生鎖……找到長生鎖,救他……”紅衣女子眼中恍然掠過一道光芒,看著紀泠音,好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她反手抓住紀泠音的胳膊,不斷地重複這句話。
“救他!找到長生鎖,救他!”
紅衣女子的眼睛,慢慢地泛起藍色的光,她的臉上開始不斷出現帶血的傷痕,好像是被人抓、撓,還有用刀一刀一刀地劃過。
看著這張變得無比扭曲和可怖的臉,紀泠音下意識地掙紮了起來。突然,她從夢中驚醒,翻身坐了起來。一身冷汗不斷往下流淌,濡濕了衣裳,一陣陣地發冷。
她打了個寒顫,抱住胳膊,匆忙地穿衣下床,往外走去。
這裏是軍營,她睡在其中一個帳篷裏。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慕家軍的駐紮營地。
掀開帳篷出去,門口的兩名士兵便向她行禮,說要去通傳祁王殿下,她醒過來了。
紀泠音揮了揮手說:“不必了,我自己去找祁王殿下。他現在在哪裏?”
兩名士兵對視了一眼,語氣低落地說道:“祁王殿下和青將軍在對麵帳篷裏,給……給煜王殿下……”
話沒有說完,但紀泠音大抵已經猜到他們要說的是什麼了。她也沒有心情聽完,徑直往對麵走了過去。剛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對話聲。
“鳳靈和少主本是一體,偷襲鳳靈的那股靈力,也在少主身上留下了氣息。隻是,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氣息,似乎不像是從前跟我們交過手的人!”